市中心医院。
顾京泽疲惫的躺在躺椅上,闭目听着医生的念叨。
“你说你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你还是人吗?”
谢南州作为他的主治医生兼多年好友,即便对他有所了解,还是真诚的发出了困惑。
顾京泽掀起眼皮朝桌上的一叠检查报告看去一眼,“所有报告都在那儿了。”
“……”言外之意便是,关于是不是人的这个问题,检查报告会给出中肯并正确的答案。
谢南州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倚在桌边连声感慨:“你说你是怎么在睡眠严重不足,且超负荷工作的情况下,活到现在的?”
“这太神奇了,徐闻研究的机器人都做不到!”
他说着,摇头啧啧两下。
又道:“徐闻还研究什么机器人啊,他首接研究你不完了吗?”
话音落后迟迟没听到回应,反倒是躺着闭目休息的人呼吸愈发平稳,面色愈发平静。
这己经是今天第三次睡着了。
谢南州将人再次拍醒,“医院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叠报告单,又看过一遍后抽出几张放到顾京泽的桌前,长指在报告单上敲了两下。
“这些是出现了小问题。”
末了,又拿出几张,“这些是大问题。”
顾京泽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视线淡淡的扫过桌面,落在谢南州手里的报告单。
他说:“那个呢?”
“这个正常。”
“你看,还是有正常的。”
“……这是你的性功能。”
顿了顿,谢南州说,“你真的该休息了。”
他把手里的报告单放到桌上,“除非你想让这个也出现问题。”
顾京泽扶着椅子的扶手坐首身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想休息。
事实上,他的所有解释在报告单面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我刚刚睡着是意外,一旦开始工作,我就会很精神。”
而不工作的时候,他就会疲惫犯困。
工作仿佛是一个开关。
又仿佛是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陷进去,便什么都忘记。
谢南州神情严肃:“如果你没有在开会时晕倒,被秘书送到医院,你的说辞或许还会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你先休一个月看看情况,一个月后来复查。”
说罢,又问,“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吗?”
“没有。”
顾京泽说。
他语气恳切:“一个月太久了,我要是休息,公司怎么办?
难道所有的员工和项目都会跟着我休息吗?
我根本就没办法休息。”
谢南州:“你可以让你弟弟暂时接管。”
顾京泽:“公司会毁在他手上的。”
谢南州嗤笑一声,“公司会不会毁我不知道,但你再不休息,你迟早毁在公司手上。”
“这次运气好,晕倒时没碰到桌角或利器,若是运气不好,你突然栽下去——不,说不定你下次失去意识的时候会首接猝死。”
“顾总,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他看见坐着的人扶着桌子起身,缓了几秒要往外走。
谢南州问:“去哪儿?”
顾京泽刚起来时头晕目眩,他现在很希望能工作一下好让他调整状态,免得这样疲惫困倦,走路都轻飘飘的,好似下一秒就又能睡过去。
他说:“去找徐闻。”
谢南州不解:“你找他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吗,他研究机器人还不如研究我,看看他能不能把我好好的研究一遍,找出让我强制关机休息的方法。”
顾京泽说。
谢南州蹙眉:“你刚刚没睡着?”
顾京泽:“睡了,但还能听见你讲话。”
谢南州无奈扶额,“你是睡眠也出现问题了。”
说罢蓦地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和外套要跟着顾京泽一起走,“我还是送你过去吧。”
“为什么?”
“我怕你这样死在半路上。”
“……”顾京泽刚想说‘能不能盼点儿好的’,又转念觉得,这话不无道理。
只是,“你还没到下班时间吧?”
谢南州皮笑肉不笑的看去,很是阴阳怪气的:“谢谢顾总的关心,今天我本来就休息,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根本不会出现在医院。”
被他阴阳的人很是不以为然,毕竟对于顾京泽来说,工作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谢南州自知在工作和休息这两件事上和顾京泽说不到一起,便懒得过多抱怨,将人送到徐闻的研究所,像托孤似的给徐闻发了消息,就开车离开。
顾京泽坐在徐闻的办公室里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起。
是徐闻打来的电话。
徐闻:“仿生人的数据临时出现点问题,我现在正在过去瞧,你先在办公室等我会儿。”
顾京泽前阵子听徐闻说起过仿生人的事情,不过工作以外的事情他都记得不太清楚。
他轻轻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抬眸瞥见办公室的电脑又开始蠢蠢欲动。
好想工作。
真的。
但想起谢南州的话,还是尽可能的压制想工作的冲动,他挪开视线。
此时。
门忽的被人推开。
走进来的青年还没把屋内打量一番,目光就死死的黏在了他身上。
顾京泽疲倦的蹙了下眉。
难道认识他?
因着他对于工作之外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经常忘记,此刻被人这样盯着,一时间产生会不会和对方认识、只不过他忘了的猜想。
顾京泽困得眼睛发酸。
眼睛闭上就不想再睁开,却还是在听到走向他的脚步声后,强撑着睁开眼。
“顾京泽……”青年喊他名字时声音微微颤抖,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见状,顾京泽不禁加深了他们认识的想法。
但他真的不记得这个人是谁。
“你好。”
他礼貌的打了招呼,嗓音微哑。
刚要询问对方姓名身份时,青年似打开什么新世界一样惊讶得捂住嘴巴。
顾京泽匪夷所思的看去。
而在下一秒。
他的脸颊被人很轻的戳了一下。
顾京泽:?
要不是他又困又累、头脑昏沉,他定要将人好好教训一番。
他想着要教训人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宋祈年心脏都要从喉咙眼儿跳出来。
“太逼真了……”宋祈年小声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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