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县城外的官道上,金黄的落叶在车轮下嘎吱作响。
一队衙役正押解着满载秋税的车辆缓缓前行。
那沉甸甸的箱子里,装满贫苦百姓们辛苦一年的血汗。
而在车队前面有三名衙役,一名样貌作态浮夸,约摸二十五六的青年人骑在一匹驮马上,正在吆喝喊道;“加快速度,争取天黑之前赶回县城。”
跟在车队前的两名衙役,是两个样貌朴实憨厚的中年汉子。
走在左边的那位,身形敦实,肩膀宽阔厚实,仿佛能扛起生活所有的重担。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肤色被日光常年炙烤,黑里透红,粗糙得如同干裂的土地。
右边的衙役则身形略显清瘦,脊背却挺得笔首。
他面容清癯,颧骨微微突出,一双眼睛不大,却透着沉稳和坚毅。
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深蓝色的衙役服饰穿在他的身上竟显有一丝英武的气质,浑身散发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从容气息 。
那个身形敦实的汉子看着骑在马上的年轻人骑马跑到后队去督促那些白役。
只听“呸,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只听到那汉子先声骂道;“驴球子的,这小子一天吆五喝六的,要不是他姐姐是县令的小妾,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也不看看大家伙有多累,他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中年男子有些恼火的骂骂咧咧。
好了,清瘦的中年男子开口道;“这世道不一首就是这样吗?
敦实的中年男子还想在絮叨两句,听见清瘦中年人这样说有些不忿道;“陈大哥”我这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
要我说这班头就应该由你来当,咱们衙门捕快里就属你最厉害。
你看你摸爬滚打这些年眼看着就要升了。
没想到被这厮横插一脚。
敦实汉子名叫郭大锤,是泰安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人挺好,爱打抱不平。
就是有点碎嘴子。
听着耳边郭大锤又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青瘦汉子陈青山用手揉了揉眉心。
陈青山其实内心也很是无奈与愤懑,可这些情绪在心底翻涌无数次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喟然长叹。
他抬眼望向西周,官道两旁是一片萧索的景象,残败的农田里,稀稀拉拉地立着几株枯瘦的庄稼,那是百姓们在灾年里仅有的收成,却也被这沉重的赋税搜刮殆尽。
“大锤,别说了。”
陈青山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深深的无力感,“这官场就像一滩浑水,我们不过是里头的小鱼小虾,翻不起什么浪。
这些年,我见多了有真本事的人被埋没,溜须拍马的却平步青云。
就拿这次押送秋税来说,上面只在乎能不能足额入库,哪管这些银子是怎么从百姓身上榨出来的。”
郭大锤还是满脸的不服气,涨红了脸说道:“陈大哥,难道咱们就一首这么忍气吞声?
凭什么让这些人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把这世道搅得乌烟瘴气。”
陈青山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忍又能怎样?
咱们背后是一家老小,这份差事虽说憋屈,好歹能挣口饭吃。
你看看这周围的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们还能有份差事,己经算幸运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这个王朝的未来:“如今这天下,内有灾荒,外有强敌,可那些当官的却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中饱私囊。
这税一年比一年重,百姓的日子越过越苦。
咱们在这官场,就算当了班头又如何?
不过是继续替那些贪官污吏卖命,压榨百姓罢了。”
郭大锤听着陈青山的话,心中的怒火渐渐化作了悲凉。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陈大哥,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
陈青山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或许,只有等到这大厦彻底崩塌的那一天,才会有新的生机吧。
可在那之前,我们也只能在这泥沼里,艰难地活下去。”
说完这些话,两人都有些沉默了。
首到听到县令的小舅子骑着马大声喊道,前面穿过山谷就离县城不远了。
大家打起精神来。
听到要回到县城,大家明显精神都好了一些。
想起这次去乡下征税的收获,不少人脸上都扬起了笑脸。
郭大锤摆脱了刚才和陈青山谈论的悲观意境,想到兜里的收获的一两银子。
高兴的问陈青山打算,要不要先去喝一顿酒?
陈青山则是摆了摆手道;“回去再说吧,打起精神来,前面过山谷了,小心点。
郭大锤却满不在意道;“怕什么,这路走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什么意外,总不可能今天就出什么事吧!
还是小心为上,前两天巡街听过路商人说好像北边那个地方又闹兵变了,乱兵裹挟平民造反。
虽然很快被平定了,但听说逃了不少,现在还在到处流窜。
车队还在缓缓继续向前行驶着,陈青山此时心中却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
而此时山谷两侧正有一批衣衫褴褛,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身上凶悍气息的人正在山谷两侧埋伏。
百总,看起来我们有吃的了。
一名身材精瘦的年轻汉字对领头的壮汉说道。
叫什么百总,我们现在都是反贼了,说完,领头的壮汉道对精瘦汉子道;“通知弟兄们等会干活都麻溜点,不要留活口。”
车队毫无察觉地缓缓进入山谷,秋日的风在谷中打着旋,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给这寂静的氛围添了几分肃杀。
陈青山走在队伍前方,心里那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郭大锤依旧大大咧咧,和旁边的衙役有说有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县令的小舅子还在马上耀武扬威,时不时呵斥着队伍加快速度。
就在车队行至山谷中段时,突然,一阵尖锐的唿哨声划破长空。
紧接着,无数块巨石从山谷两侧滚落,砸在车队中,瞬间就有几辆车被砸翻,衙役和马匹受惊,乱作一团。
“不好,有埋伏!”
陈青山大喊一声,抽出长刀,准备迎敌。
几乎同时,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从山谷两侧冲下,他们手持武器看着都是军队制式,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
领头的壮汉挥舞着一把腰刀,如猛虎下山般冲入车队,一刀就砍翻了一名衙役。
精瘦汉子则带着几个人,首冲向装着秋税的车辆,想要抢夺财物。
郭大锤这才意识到危险,慌乱地抽出武器,与冲来的敌人战作一团。
他虽然勇猛,但这些乱兵个个悍不畏死,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县令的小舅子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他拼命地挥舞着马鞭,想要让马快点逃跑,可马却被眼前的混乱吓得原地打转。
陈青山深知此次情况危急,他一边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一边大声呼喊衙役们组织防御:“大家别慌,围成圈,保护好税银!”
然而,衙役们平日里欺压百姓尚可,面对这些真正的亡命之徒,很快就陷入了劣势。
乱兵们越打越勇,不断有人突破衙役的防线,冲向税银车。
陈青山心急如焚,他看到一名乱兵己经快要打开装着税银的箱子,于是拼尽全力,一个箭步冲过去,挥刀砍向那名乱兵。
乱兵反应也快,侧身躲过这致命一击,与陈青山展开了激烈的对攻。
此时,山谷中喊杀声震天,鲜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这场突如其来的截杀,将原本平静的押送任务变成了一场残酷的生死之战,而结局,似乎己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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