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泛黄的笔记本里发现那个公式时,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地落进秋雨里。
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像是父亲临终前颤抖的笔尖在纸上留下的最后一道涟漪。
"ζ(s)=1/2+14.134725i..."这行潦草的数字突兀地出现在1965年的研究日志中间,被反复描画的笔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我的指尖抚过那些凹陷的痕迹,突然意识到这正是父亲在ICU里用葡萄糖注射液写在床单上的字符。
实验室的荧光灯管突然发出轻微的嗡鸣,那些数字在冷白的光线下开始扭曲。
当14.134725里的小数点像蝌蚪般游动起来时,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这个非平凡零点的虚部值,此刻正与我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ζ函数图谱产生某种诡异的共鸣。
"小林,又加班啊?
"张教授端着保温杯出现在门口,枸杞在暗红的茶汤里沉沉浮浮,"你父亲当年也总泡在这间旧实验室......"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浑浊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笔记本上。
我下意识地将本子往身后藏了藏,金属椅脚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父亲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坠楼前的监控画面突然在眼前闪回:凌晨三点的走廊,他像踩着某种韵律般精确地数着步数,右手在空中描画着看不见的公式,最后消失在监控死角的窗口。
"您听说过黎曼手稿吗?
"我突然发问,看着枸杞在茶杯里撞出细小的漩涡,"父亲1983年参加的那次秘密研讨会......"老教授的手抖了一下,茶汤在杯口晃出一道弧线。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开始频闪,我听见主机箱里传来不正常的轰鸣。
屏幕上的三维ζ函数曲面正在疯狂旋转,无数非平凡零点在临界线上绽放成湛蓝的光点。
"快关掉!
"张教授的保温杯"当啷"一声砸在控制台上。
但我的手指己经不受控制地伸向屏幕,当指尖触到那个闪烁的14.134725时,整个世界突然陷入粘稠的黑暗。
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流进衣领,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柚木办公桌上。
老式台灯在绿玻璃罩下投出昏黄的光晕,墙上日历显示着1965年9月17日。
墨水瓶旁摆着父亲年轻时照片里那副银框眼镜,窗外的蝉鸣裹挟着热浪阵阵袭来。
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那是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独特节奏——每七步会有个短暂的停顿,就像素数在自然数列中的分布。
当门把手转动时,我突然意识到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正是我带来的那本,只是纸页崭新如初。
"夏夏?
"年轻了三十岁的父亲僵在门口,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计算尺。
他身后的黑板上写满尚未被证明的公式,我认出其中几个正是黎曼手稿里的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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