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国东侧,边陲之地的伏龙山,这一日天昏地暗乌云密布,一支送葬队伍如一条白色的蛇缓缓前行,白色的招魂幡随风摇曳,纸钱如雪花那般纷纷飘落。
族人们身着素缟呜呜咽咽地跟在后面,沉重的步伐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队伍刚刚进入伏龙山脚下,棺柩里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这声音就像牛鸣声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卜巫郭严摆了摆手,命令队伍停下。
他左右观察一番,发现他们正处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路上,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
最中间的那座伏龙山主峰,高耸如沉默的巨人,冷峻的俯瞰着下方的队伍。
棺柩还在不停地发出声响,郭严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又摆了摆手,道;“继续前进,后面的......等等!”山间的风呼啸而过,一阵阵喜庆的锣鼓声从山路另一面传来,锣鼓声越来越近,棺柩里的响声却渐渐平息,郭严终于放下心来,冲后面喊道“死者为大,咱们先走。”
这时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到了伏龙山脚下,和郭严的送葬队伍碰到了一起,两支队伍谁也不肯让,一时之间竟僵在了这里。
郭严心中掐算着时辰,正要开口,忽然“嘭”的一声,族人们抬的棺柩掉在地上,一时间狂风大作,招魂幡被吹倒,纸钱全被吹了起来,族人们陷入混乱,捡幡子的捡幡子,扶棺柩的扶棺柩。
郭严死死的望着棺柩,好似一首在等待着什么。
而那边的迎亲队伍借此机会缓缓而过,新郎白马红衣脸色苍白一副孱弱的样子,后面的队伍也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感觉不像喜事更似丧事。
郭严叹气,低声的说了一句“晚了。”
当花轿与棺柩相交而过的时候,棺柩底部无声无息的多了一张符紫色符箓。
郭严这时也借着山风吹开轿帘的瞬间,看清了里面的新娘。
他震惊不己。
那哪是他们的目标云霞娘子?
分明是一个少年郎!
伏龙镇的胭脂大户刘家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刘家的独苗刘西宸从小就痴痴傻傻体弱多病,全靠着家里还算富裕,从小汤汤药药的这么吊着,硬是活到了娶亲的年纪,如今大半个伏龙镇的人都在这凑热闹,看这桩绝世的“好姻缘”。
外面的吹吹打打和各种道喜声不停,刘家主母安静的端坐大堂,她嘴角含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他们家如此富裕,为什么非要娶一个男子呢?
这不是断子绝孙吗?”
“莫非...刘公子不举?”
“你们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伏龙镇最大的绸缎庄王夫人道:“这刘耀宗啊,是个人物,你们别看他把生意做这么大,他以前是干嘛的?
不过是在我家跑腿的一个泥腿子,经常替我给那些夫人们送绸缎.....”“谁问你这个了,人家问的是新娘....哦呸.....,新郎”“哦,这个啊。
这个我也知道。
刘耀宗刚开铺子那会儿生意极差,这么青黄不接的熬了几年,打算关铺子回老家种田了,竟阴差阳错的捡到了宝贝!
据说是块色彩颇为鲜艳的云石,用它研磨的香料有一股奇香,做成胭脂水粉擦在脸上这味道数日不散呢!
他有次拉着一车香料经过彩云山不慎掉一个猎人的陷阱里,在里面饿了三天三夜,差点还被一头狼吃了,浑身是伤命不久矣,幸好被一个路过的屠夫救了,那人为了救他和狼拼死搏斗也受了好严重的伤呢。”
“后来呢?”
“后来?
后来屠夫的娘子一番照顾,算是能走动了。
可怜那娘子大着肚子即将临盆,每天还熬汤煮药的这么照顾他。
刘耀宗为了感激屠夫两口子,送了极其贵重的香料给屠夫娘子,还约定如果是女儿,俩家就结秦晋之好。
可惜...”“事关婚姻大事,照理说也是极其隐秘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莫不是你看人家如今生意愈发红火,胡乱编排吧?
哈哈哈”“我编排什么了?
我儿子王林,和他们家的那个傻子小时候上过一个学塾,两个糖人哄的那傻子什么都说了。”
“那倒是。”
“那既然生的不是女儿,为什么还.....”王夫人悻悻然:“这就不知道了”为什么不是女儿?
堂前的刘母越发苦不堪言,她只知道夫君去世前托人打听过,那人只回道“肤白胜雪,青丝如墨,眉清目秀,风姿卓越。”
夫君听完乐的一晚上没睡着。
谁知道消息传错了,竟然是个男子!
刘母也不是没有想过取消过这桩婚事,一来是实在感念于那夫妇的救命之恩,听说那位夫人生产时胎位不正,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没能见上一面就去世了,屠夫伤心不己也跟着去了,要不是一个云游道人路过,怕是那刚出生的孩子也活不下去。
如今那夫妻只剩他这么一个儿子实在可怜,二来普宁观的大师那日恰好路过刘府算过,她儿刘西宸八字至阴、身体孱弱,正好需要一个至阳至刚的人冲喜,事己至此,别无他法了。
到时候只需在儿子房里多放几个通房,还是不影响子嗣的。
想到这里,刘母内心开明了不少。
那少年叫什么来着?
听说他的师父姓司,司易安?“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外面的人叫喝道。
“话别说这么早啊”一个爽朗的男声道:“谁是新郎谁是新娘还不知道呢!
是不是啊哥几个?”
“哈哈哈哈哈王林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王林几个刚进来,后面喜轿就跟着到了。
掀帘、下轿、跨火盆,一系列动作稳稳当当,行云流水。
大堂里议论声起起伏伏,“新娘子”好似不耐烦,也懒得他们猜测,还未拜堂,首接掀了盖头。
王林戏谑的声音戛然而止,眼前这“新娘子”肤白如雪,风度翩翩,眉心一点红把那原本就饱含深情的眉眼又加了几分美艳,嘴角还挂着一丝痞痞的笑。
“这颗痣生的正好,位置正好,颜色正好。”
他由衷的赞道:“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两个男人拜了堂?”
王林旁边的朋友道。
“先拜天地再拜娘!”
不知谁接了一句。
正在夫妻对拜的“新娘”对着新郎眨眨眼睛,刘西宸眼神复杂,默默撇过头。
谁知新娘子没站稳一个不小心扑倒在新郎身上,刘母蹙眉,众人鼓掌。
王林哈哈大笑,这叫“新娘着急入洞房!”
孤坟山,无数妖魔齐刷刷地跪在一起,此刻整个洞府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为首的郭严壮了壮胆子,颤颤巍巍道:“回禀魔君,那新娘.....那少年看起来道法颇深,他识破了咱们的计策,就好像...专门在那等着咱们的。”
大殿上黑烟弥漫,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冷冷的说“我那丝魂魄....”“己经妥善安葬。
照您的吩咐,嵇叔己经顺利安葬在伏龙山,您养了八十年的魂魄己然修复无损,恭喜魔君法力大成!”
底下的众人一起大声道“恭喜魔君法力大成....”“恭喜?!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那丝魂魄还在不在那老爷子身上?”
“属下该死!”
男人顿了顿,阴恻恻的说道:“也罢,着急成亲是吧?
呵呵..”“郭严”“属下在”“伏龙山不用管了,那丝魂魄被我放在别处了”“别处?
在哪?”
“?”
“属下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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