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深秋,黑龙江靠山屯的夜幕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霜雪在窗棂上凝结成狰狞的纹路,土坯房在狂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被这凛冽的寒意吞噬。
沈知夏是被一阵钻心的剧痛生生拽回现实的。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又像是被烈火灼烧,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
鼻腔里瞬间灌入浓重刺鼻的血腥气,那味道腥得发苦,像是铁锈混合着腐肉,令人作呕。
耳边,木门被踹得哐哐作响,震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土墙上糊着的旧报纸也跟着剧烈晃动,斑驳的“农业学大寨”标语上,暗红的血点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格外刺目,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过的惨剧。
“赔钱货!
生个丫头片子还敢装死?”
男人充满暴戾与厌恶的咒骂声混着浓烈的酒气,毫不留情地穿透门板,“王婆子你给老子听好了,明儿就找老拐子来抱人!
这丫头片子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换几个钱还能给老子买酒喝!”
话语中满是对新生命的漠视和对妻子的冷酷无情。
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如刀绞般袭来,沈知夏猛地弓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湿透的棉裤黏在腿上,冰冷又沉重,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大着肚子躺在土炕上,身下早己是一片狼藉。
眼前的景象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这破旧的环境,熟悉的却是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痛苦。
“夏丫头别听那畜牲放屁!”
满头大汗的接生婆王婶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她颤抖着往沈知夏嘴里塞了块红布,“使把劲啊,孩子头都看见了!
再努努力,咱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了!”
王婶的双手紧紧握住沈知夏的手,传递着温暖与力量,可她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纷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原主的人生像一部悲惨的纪录片在沈知夏眼前放映。
嫁到赵家三年,因为生不出儿子,丈夫赵铁柱就把她当沙包打,动辄拳脚相加。
这次怀孕八个月,又被赵铁柱一脚踹到早产,可怜原主生生疼死在这冰冷的土炕上。
想到这里,沈知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为原主的遭遇,也为自己这荒诞的处境。
“叮!
扶贫致富系统激活成功。”
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中响起,冰冷又刺耳,“新手任务:帮助接生婆完成分娩,奖励初级灵泉。”
沈知夏差点被气笑,上辈子她在商海摸爬滚打二十年,好不容易把公司做到上市,却遭遇车祸,如今竟穿越到这不知名的小山村,还要给这破系统打工?
命运真是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丫头别泄气!”
王婶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沈知夏的思绪,“孩子卡住了!
这可怎么办啊!”
王婶的声音里满是慌乱和恐惧,接生多年,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沈知夏咬破舌尖,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MBA课上学的急救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她强忍着剧痛,用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说道:“王婶,把我垫高!
托住孩子后颈慢慢转......对,就这样,稳住!”
她一边指挥,一边在心里祈祷着一切顺利。
“我的老天爷!”
王婶看着紫红的小婴儿,声音都在发颤,“这咋不喘气啊?”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新生儿的沉默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沈知夏强撑着摸到炕头的剪刀,手却不受控制地哆哆嗦嗦。
剪断脐带的那一刻,她余光瞥见系统面板上闪烁的灵泉图标,心念一动,指尖突然渗出晶莹水珠。
她顾不上思考这水珠从何而来,急忙将灵泉水抹在婴儿的口鼻上。
“咳咳!”
被灵泉水抹过口鼻的婴儿突然发出细弱的哭声,这微弱的声音在沈知夏听来,却如同天籁。
她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些许,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醉醺醺的赵铁柱踹开木门,满脸狰狞:“老子要卖了这小杂种换酒钱!
今天谁也别想拦我!”
沈知夏抄起酸菜缸里的擀面杖,烟嗓里淬着冰碴:“你敢动我闺女试试?
我今天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首刺赵铁柱的心脏。
赵铁柱被这眼神唬得后退半步,可酒精上头的他很快就被激怒,扬起皮带恶狠狠地说道:“反了你了!
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皮带破空声响起瞬间,沈知夏猛地掀翻炕桌。
腌酸菜的陶缸应声而碎,黄褐的汁液如瀑布般浇了男人满头满脸,酸臭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杀千刀的!”
赵铁柱抹着脸上的酸菜叶,恼羞成怒,“看老子不......”话音未落,擀面杖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他腿弯。
沈知夏裹着血污的棉袄翻身下炕,西十斤的桦木杖专挑关节处招呼。
上辈子学的女子防身术,配上东北娘们打红眼的狠劲,打得赵铁柱哭爹喊娘,在地上连连打滚。
“救命啊!
沈知夏杀人啦!”
男人连滚带爬往院里跑,声音里满是恐惧,“快来人......”沈知夏揪住他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往柴火堆里掼,她的烟嗓亮得整个屯子都能听见:“各位乡亲评评理!
赵铁柱搞破鞋还要卖亲闺女,这是要逼我们娘俩去死啊!
大家给我们做主啊!”
墙头瞬间冒出十几个看热闹的脑袋。
隔壁张寡妇嗑着瓜子,幸灾乐祸地笑道:“铁柱昨儿还在我店里赊酒,说是要给村头刘艳红买雪花膏呢。
啧啧,这事儿可真新鲜!”
“放屁!”
赵铁柱刚要狡辩,沈知夏突然扯开他衣领。
脖颈上赫然是三道新鲜抓痕,正是原主昨夜撞破奸情时挠的。
这铁证如山,人群顿时炸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两个戴眼镜的知青挤进来,其中一人义正言辞地说道:“根据《刑法》第一百六十条,搞破鞋要判流氓罪!”
沈知夏认出这是书里后期会成为律师的返城知青,她灵机一动,顺势把赵铁柱往他们跟前一推:“麻烦同志送他去派出所!
这种败类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众人的指责和知青的帮助下,赵铁柱被五花大绑带走了。
看着远去的丈夫,沈知夏转身从炕席下摸出牛皮纸包——这是原主偷偷攒的三十六块八毛钱,每一分都浸透着原主的辛酸和无奈。
正要松口气,王婶突然抱着襁褓凑过来:“丫头,给孩子起个名吧。
这孩子命大,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破晓的晨光缓缓洒进屋内,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女婴眉心有颗朱砂痣,红得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沈知夏望着女儿,想起系统里那片黑土地,心中涌起无限希望:“就叫沈开荒,我要带她在这片黑土上开出花来,过上好日子!”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但沈知夏知道,她和女儿的新生活,己经在这充满希望的晨光中,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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