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彻底暗下去,月亮和夕阳同时出现在天空,微风从窗口吹进,徐徐洒在身上,疲惫减少,男人转了转脖子,关节咔咔响了两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首到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才慢吞吞站起身脱下身上的白大褂。
白炽灯的光线照在白大褂上,刺得应许眼睛有些疼,他捏了捏眉心,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听着急促的电话铃,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大大咧咧的女声,“许乖乖!
我把位置发给你了你怎么还没来呀!”
“刚刚加了会班,来了几个病人做了理疗,我现在换了衣服过去。”
应许笑了两声,回答道。
“好好好,你慢慢过来,不急不急。”
祁依依也不再催,笑嘻嘻地说着。
电话挂断,应许换了衣服走出休息室,天比刚才更暗了些,很深的墨蓝色,弯月终于压夕阳一头。
上了车后,应许从外套兜里掏出两颗糖塞进嘴里,他贫血严重,总是低血糖,所以喜欢在兜里放很多糖,从上午早餐后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应许揉了揉胃,歪头看窗外。
他来淮城以来很多年,从高中毕业之后,很久没有回过家乡,这座城里烟火气很重,他渐渐依赖上这里,祁依依是他高中就认识的朋友,关系很好,但因为异地,两人极少见一面,祁依依找了一个淮海的男朋友,过生日时说什么都要叫上应许,应许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他在一家没有店名的KTV下了车,位置是祁依依给的,具体在哪他也不知道,下车之后才知道是一家KTV,过生日在这里也正常,但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应许拉了拉外套领子,走进室内,还没等他看清楚,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好,未成年不让进。”
“……”这就是他不进KTV的原因之一,长的显小不是他的错。
应许长的很白,五官小巧立体,桃花眼总是不含任何情欲,严肃起来都会让人觉得是小孩子在赌气,他不矮,一米八的身高,但现在高中生高的也不少,可以看出这前台工作人员很尽职尽责。
他早有准备,从兜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前台人员,“不好意思啊,我成年了的。”
前台一脸不相信的接过身份证,身份证的照片是应许大学时候的照片了,但奈何岁月带不走他的容貌,大学什么样他现在还是什么样,除了发型不同,前台确认后还不可置信地多看了两眼。
人都25了我滴妈。
那么嫩!
25!
前台连连道歉,应许笑着说了句没关系,这才进去,再不去,以祁依依的脾气肯定得急。
前台看着他的背影犯花痴,同事拍了她两下,“看什么呢?”
他朝应许的方向努了努嘴,“好温柔,还好可爱。”
同事点了点头,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吗?”
“什么?”
“母爱泛滥的新手妈妈。”
应许找了半天才找到包厢,中途还找了几个服务员问路,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推开门时还是被里面的酒气和噪音扰得皱了皱眉。
沙发上被男朋友搂着唱歌的祁依依朝他挥手,“许乖乖!”
应许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抬眸与沙发中央的男人对上视线。
强大的Alpha周边散发着不可靠近的气息,明明穿着得体的西装,却松松垮垮的解开扣子,衬衣也被拉开领子,领带不知是本来就没带还是不翼而飞,五官深邃立体,狭长的眼眸半闭着,长腿交叠,三根手指抓着酒杯,慵懒随意地靠在沙发里,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傲气,首到他进来时,杯里摇晃的酒液才回归平静。
应许瞳孔狠狠一缩,心跳都慢了半拍,随即脸上露出与他这张脸违和感十足的厌恶。
那男人张了张嘴,眼眸里的慵懒与傲气随即被惊喜取代,无措又激动的朝他伸了伸手。
陆西禹,他高中时的前男友,让他本就不太美好的青春更加雪上加霜的罪魁祸首。
祁依依也察觉到,拉他往沙发一头坐下,正好离陆西禹最远。
“抱歉应许,他也才来两分钟我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说着她朝男朋友那边看了一眼,“他是我男朋友的合作商,几年的朋友了,之前都没怎么见过他来,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要来参加我生日聚会,我也不好赶他出去,抱歉抱歉,要不然我陪你出去转转然后送你出去?”
应许听着,看着那边眯了眯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与恶心。
“没事,你过生日你不在怎么行,我没事,有事的该是他。”
祁依依不放心的又问,“那你不高兴记得和我说。”
“没事的。”
应许转过眼,对她笑笑,“去陪你男朋友吧,等会他吃醋喽。”
祁依依点了点头,嘱咐了他身旁的朋友几句后坐回男朋友身边。
应许身边的是个小男生,他能敏锐的察觉到是个Alpha,穿着红色卫衣,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听祁依依说之后就和应许聊起天。
“你好你好,我叫连知旭,是淮大的。”
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来这人性格阳光开朗。
应许对别人总是温温柔柔,他弯起嘴角回答:“我叫应许,淮城中医院的医生。”
连知旭瞪大眼睛,惊讶张着嘴说道:“你是医生?
你多大?”
应许依旧笑盈盈,“25啦。”
“我靠!
你长的这样,说18我都信!
你是……Omega?”
应许点了点头,包间里有不少人,他声音不小,不少人也感到惊讶,性格开朗一点的也都围过来问。
“长得好嫩,好可爱,真的,说你25我都不太敢信。”
“是啊,你头发在哪做的,好好看,我哪天也去弄一个!”
应许愣了一瞬,摸摸自己脑袋,在别人眼里这个举动简首可爱值拉满。
“我没去理发店弄,我自己也好久没剪了。”
“有点黄,我以为你染过呢。”
应许笑了笑,没接话,他头发黄有没有可能是营养不良,要不是他自己在调理,现在估计和外国人扎堆都分不清。
陆西禹坐在沙发中央看着那头,时不时笑一下,没多久又沉下眼眸,是看不尽的温柔和眷恋。
祁依依看他这样,趁他注意力不在她这里,白了他不知道多少眼。
应许全身无力,包厢里音乐嘈杂,他支撑着回答每一个人的问题,又从兜里拿出糖吃,还分给别人不少。
陆西禹不大听得清那边在说什么,看见他吃糖,又扬起嘴角笑。
“神经。”
祁依依瘪瘪嘴,小声道。
“嗯?
老婆你在骂我吗?”
白知景一脸无辜委屈地低头问怀里的人。
“没说你,说他呢。”
祁依依白他一眼,朝陆西禹那边看。
白知景张了张嘴,一边是自己快订婚的女友,一边是几年的朋友外加合作商,看着情况还挺复杂,他也不好做和事佬,只好问道:“你对西禹意见挺大呀,你俩不是高中校友吗,怎么回事?”
祁依依“哈”了一声,“他啊,你去问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死渣男!”
白知景见好就收,拍拍女友的背安慰着,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多少知道,和不远处的应许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对应许本来没有多大好感,毕竟谁能喜欢自己女友身边多年的男性朋友,只是祁依依再三证明自己和应许从来没有越过一点界后才缓和许多。
应许长得好看,但也因为长得太好看,甚至有些偏女相,五官和面庞是很少见的惊艳和柔和,恰恰这一点,祁依依不喜欢这一款,白知景才放心许多,而且两人的确很有边界感,保持着异性朋友之间该有的距离感。
应许坐了挺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他胃里翻涌,阵阵发痛,他强忍着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会不见好,便想出门吃点东西。
他特地绕了一大圈,绕开了陆西禹到祁依依身边。
“依依,我不大舒服,出去缓缓。”
祁依依放下话筒,关切询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要不要去医院?”
应许笑笑,“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没什么好看的,我先出去了啊。”
陆西禹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看得他背脊发凉,浑身难受,应许再也忍受不了,转身要走出包间,胃狠狠一缩,疼得应许不自觉弯了弯腰,按住肚子,咬了咬牙,应许拉开门走了出去。
丢脸也不能在这丢。
他急忙跑进卫生间,卫生间几个男人醉醺醺的聊着天,应许顾不得其他,找了个隔间门没关紧就吐。
他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硬生生呕出不少胃酸。
那几个男人看一个漂亮的Omega这样,上前把门拉开,看着蹲在隔间吐得昏天暗地的应许猥琐的笑着。
“哟,长那么漂亮啊?
吐不出来吗?
要不要哥哥送你去医院?”
应许不想理会,艰难地站起身,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
“出去。”
门口传来声音,应许捂住脸的手顿住,他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了注视着他的陆西禹。
生理性的恶心让他忍不住又对着水池呕了一下。
“我带你去医院。”
陆西禹上前,甚至都不好触碰他。
应许冷冷看了他一眼,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陆西禹心头狠狠一颤,这眼神仿佛只有看他时才有。
对,只有他。
“别逞强,你胃不好,我带你去医……”“滚开。”
应许推开他,力气不大,可能也是因为他没有力气,陆西禹仿佛只是被轻轻碰了碰,他便侧身走出卫生间。
回到包间,应许也不知道自己面色到底多吓人,只知道就这么被祁依依拖出KTV,白知景本想开车送她,可繁华的街道上,一辆极其奢华贵气的卡宴横在店面门口,车后座门打开,陆西禹就站在车外看着被祁依依搀扶的应许。
“我嘞个豆。”
白知景惊叹一声。
陆西禹长腿跨上台阶,从祁依依手里接过应许,祁依依不干了,搂住比她高了一个脑袋的应许不放手。
“你干嘛!”
“给我,你放手!”
“死渣男,你放开我们许乖乖!”
“你才是渣男!
放手啊放手!”
两个人在大街上犹如小学鸡吵架,穿着硬挺西装的金贵总裁高级Alpha形象崩得彻彻底底。
“别吵啦,你们别吵啦……”白知景站在两个人中间劝架,甚至都不敢上手去拉架,生怕自己会回不来,但看着生无可恋的应许,他还是上手把人拉了过来。
应许朝他道了声谢,强撑着打算自己拿出手机打车。
祁依依发现在这大街上和陆西禹吵架就挺丢脸的,再次拉过应许的手,“许乖乖咱们走,别理这个死渣男!”
“哎哟老婆你悠着点,人都快站不住……”白知景话还没说完,应许就很给面子地脚下一软,倒向地上,连带着九十来斤的祁依依都差点被拽倒。
陆西禹眼疾手快接住应许,应许己经没有力气再起来了,在自己说不出话之前,硬生生凭意识挤出了一句,“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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