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电梯门在18楼打开时，我盯着手机导航反复确认了三遍。
这栋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写字楼，走廊瓷砖开裂得像是蜘蛛网，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水泥，怎么看都不像有公司在这里办公的样子。
"阴阳速递有限公司？
"我抬头看着门框上歪歪扭扭的木质招牌，门缝里还飘出若有若无的香灰味，"这真的不是传销窝点？
""小满是吧？
"突然从身后冒出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把简历甩出去。
转头看见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凤眼上挑得能戳破天花板，手里团扇摇得跟电风扇似的。
她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一晃而过，等我揉揉眼睛再看，只剩下旗袍开衩处雪白的大腿。
"我是前台胡三娘。
"她推开门时，指甲盖上的金箔在昏暗走廊里闪着诡异的光，"来领你的工装和装备。
"我盯着墙上挂满符咒的快递分拣区，黄底红字的"急急如律令"横幅下，几个面色青灰的同事正在分拣包裹。
有个大哥后脖颈贴着褪色的黄符，转身时关节发出咯吱声，我发誓看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长着白毛。
"这是你的第一单。
"胡三娘甩过来个巴掌大的檀木盒，盒盖上交叉贴着两张朱砂符，盒角还用金线缠着五帝钱，"地址是城西锦绣公墓C区7排16号，收件人姓聂。
"我抱着盒子站在公墓门口时，夕阳正把最后一缕光收进云层。
手机导航突然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定位指针疯狂打转。
阴风卷着纸钱擦过耳边，我后知后觉地发现——盒子上贴的符纸，不知什么时候烧成了灰。
檀木盒突然在我手里跳起踢踏舞，盒缝里渗出青紫色的雾气。
我手忙脚乱地扒开工作手册，第37页用加粗黑体写着：若遇符纸自燃，请立即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盯着越来越烫手的盒子，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雾气里凝结出半张惨白的脸，丹凤眼下的泪痣红得像要滴血。
"噗嗤——"女鬼刚探出脑袋就笑场了，鲜红蔻丹戳着檀木盒："现在驱鬼都走红色路线了？
你们公司培训手册是跟居委会联名的吧？
"我望着她裙摆下漂浮的脚尖，突然发现工作服内袋在发烫。
摸出公司发的"员工福利"——一盒印着八卦图的薄荷糖，糖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含服可开阴阳眼（时效三小时）""姐姐您的外卖到了。
"我把薄荷糖咬得嘎嘣响，眼前的世界突然覆盖上一层青灰色滤镜。
公墓每块石碑上都飘着二维码，女鬼手腕上还戴着最新款Apple Watch，表盘显示阴气值86%。
红衣女鬼接过檀木盒时，我注意到她指甲盖在渗血。
工作手册第89条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若收件人魂体不稳，请提供应急服务并呼叫地府120"您需要..."我话没说完就被塞了张冥币当小费，纸币上玉皇大帝比着剪刀手，水印还是动态的财神跳女团舞。
"新来的？
"女鬼突然凑近，我闻到空气里弥漫着香烛混蓝莓味电子烟的气息，"提醒你们主管，三生镜的快递单少盖了孟婆章。
"回程时快递车导航自动切换成黄泉路模式，车载音响幽幽飘出《最炫民族风》唢呐版。
后视镜里闪过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伞面上"冥通快递"西个字让我差点把方向盘拧下来。
"小满同学表现不错啊。
"回到公司时，胡三娘正在用尾巴卷着朱砂笔画符，"不过你车上鬼新娘的唇印记得擦掉，上月老张被缠着冥婚，阎王亲自带着离婚协议书来捞人..."仓库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我转头看见那位白毛同事正在往棺材形状的快递箱上贴冷链标识。
他脖子上褪色的黄符飘起一角，露出下面青黑色的皮肤。
"那是赶尸部王师傅。
"胡三娘甩给我一叠还在冒热气的符纸，"明天你去送城隍庙的加急件，记得带够糯米——上次土地公订的贡品被僵尸外卖员偷吃了三斤。
"我把玩着女鬼给的冥币，玉皇大帝的袖口突然浮现出血色小字：小心穿黑斗篷的。
茶水间的饮水机咕嘟咕嘟冒着猩红色液体，墙上员工守则第666条正在渗出墨迹：不要相信任何没有尾巴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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