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拥余生》一根便利店烤肠的免费小说最新章节,程俨沫,阿沫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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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内灯火通明。

虽说现在是过年期间,但还是有许多警察在值班。社会的稳定和谐,真是离不开这些基层工作人员的努力和坚守。

警察坐在值班室前台的内侧,黎驰和暮楚两人一同坐在外侧。尽管二人都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但一坐在派出所内,气氛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姓名?”

“暮楚。”“黎驰。”

“和对方是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前女友。”

暮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黎驰会这么说,她扭头看了眼黎驰,他脸上倒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相反,一脸“我不在乎”的样子。

警察无奈,但还是压制住了怒火,礼貌地问:“刚刚还不是说不认识吗?”

黎驰回答:“刚刚在外面光线不好,没认出来,现在认出来了;而且,她好像变丑了,这加大了我辨别的难度。”

暮楚满脸疑问,像极了那张“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心想:你才变丑了,你全家都变丑了。

警察这算是看明白了:这难道不是一对已经分手但还在闹别扭,却有机会复合的情侣?合着把这派出所当台阶下了?行吧,如果能复合,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黎驰同志,这我就要批评教育你了,就算这姑娘是你前女友,你也不能大晚上开车偷偷摸摸地跟在人家身后,多吓人啊。想见人家就大大方方地见,不用鬼鬼祟祟的。行了,没什么事儿了,你们走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

“好,谢谢,给你添麻烦了。”黎驰客气地说。

暮楚问了一句:“这件事应该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吧?”

警察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你看我就是简单登记了一下,什么都不影响的。”

“那就行,警察叔叔,新年快乐!”暮楚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黎驰和暮楚并肩走出派出所的大门。

“走吧,送你回家。”黎驰率先打破沉默。

“好。”

“还住在以前的地方吗?”

“没,搬了。”

暮楚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自己家的地址输入导航后,顺手把手机卡在了空调口的夹子上,方便黎驰看导航。

暮楚好奇地问:“今天的同学聚会你怎么没来啊?”

“怎么没来,没来的话能被你当尾随者?”

暮楚觉得黎驰的语气有些冲,以为他在生气,便更加小心翼翼地说话:

“那你怎么不进去?”

黎驰:“来晚了,准备出发的时候来了个紧急的学术视频会议,推不掉,开了两个多小时,一结束我就往过赶,结果就看见你出来了。”

“这样啊。”这个解释的理由让暮楚有点开心,她还以为是黎驰不想见到自己,所以才没来呢。

聊天声渐渐又消失了,车里只有导航冰冷的语音播报。

没过多久,就到暮楚家楼下了。

黎驰:“什么时候回安市?”

“初七一早。”暮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地回答黎驰的问题。

黎驰:“好,一起。”

“好,一起。什么?一起?”暮楚又收到了惊吓,这区区不到两个小时,黎驰给暮楚太多惊吓了,以前黎驰可不是这样的人啊,现在怎么这么“莽撞”呢?

“在安市有个项目,需要我过去跟进一下。我记得我们都有对方的微信吧?如果你没单删我的话,到时候微信联系,我一会儿把我手机号发给你,工作的时候可能看不了微信,有急事儿就打电话,但也可能接不到,不过我看见就会回的。”

“行,知道了。”

暮楚一下车,黎驰就开车走了,没做丝毫停留。从车内后视镜看到暮楚离去的背影后,黎驰加速行驶,回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不禁笑了一下,从没发现自己是个这么爱找茬的人啊。

车载电话的屏幕上有一条来电显示:颜宇泽。

颜宇泽,男,黎驰的大学同学,兼同事。

“喂,怎么样?人见到了?”

黎驰:“嗯,见到了。”

“开心了?”

黎驰舔了舔嘴唇,说了句:“嗯,开心。”

颜宇泽好奇地问:“人变了吗?还是以前的样子吗?”

黎驰笑着说:“嗯,变了,变丑了。”

颜宇泽:“得了吧,才不信你那鬼话,我还不知道你,十足十的颜控,不过,咱长得也不赖,当个颜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一个男人能被另一个男人肯定颜值,可想而知,“长得不赖”是得多不赖。

黎驰:“夸我帅就光明正大的夸,描写人的四字成语那么多: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什么叫‘长得不赖’?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颜宇泽:“呦呵,看样子心情真不错,以前惜字如金的黎工现在还能和我在这儿开玩笑,我只能说一句‘暮楚,牛逼’。初七下午的飞机一起去安市那边跟进项目啊,别忘了。”

黎驰:“我要改机票了,改到早上,暮楚早上回安市准备上班,我和她一起回去。”

颜宇泽:“这就把我抛弃了?你真行,挂了,再见!”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期间,黎驰打开微信,打开和暮楚的对话框,他不用从列表里面特意去找暮楚的微信,因为她的对话框一直是被置顶,尽管聊天内容是空白的,他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

【到家了吗】暮楚发微信消息从来不打标点符号,黎驰恰恰相反,不管逗号句号,还是顿号,都会十分规范地使用。

【还没,马上。】

【好 那你开车时注意安全 电话号码已收到】

暮楚家。

母亲看暮楚一直看手机,便问道:“楚儿,你这一回来就不停地看手机,去个同学聚会还聊得不尽兴啊?”

“没,刚刚在问阿沫到家了没。她不是喝了点酒嘛,关心一下她啦。对了,我初七早上就坐飞机回安市了,初八开工。”

母亲失落地说:“这么快啊,要不然请假在家多呆几天?你看你,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每次就呆这么几天。”

“公司才不会随随便便给我批假呢!初七你和我爸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行了。”其实,暮楚是怕爸妈碰到黎驰。

妈妈不肯退让:“那怎么行,我和你爸都去送你。”

“那也行。”暮楚泪目。

暮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想起了过去的事儿:

当年暑假,为了了解全市准高三学子的学习情况,安市特地组织一次期末摸底统考。高中,我学文,黎驰学理。黎驰聪明,理解能力强,学什么都学得快,语数英理化生均衡发展,没有短板;而我就是那种逻辑思维能力很差的人,学得最烂的科目莫过于数学。数学,我与它之间的距离,那简直就是几十个东非大峡谷的宽度,几个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

最可气的是,连一样的语文和英语卷子,黎驰的分数也总是比我高几分。后来每天放学,黎驰就在学校给我补习数学。我想,当时黎驰一定是秉承着“没有笨学生,只有不会交的老师”的理念,才没有把自己气晕过去吧。

说巧不巧的,有次补习完我们一起回家,在路上就被我爸妈发现了。

那天,我刚一进家门,就看见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虽说是电视开着呢,可他们俩的心思明显就没在电视上放,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气氛十分诡异。

“爸妈,你们在干嘛呢?”我率先发问。

“等你回来吃饭啊了。”

我心虚地回答:“吃过了,和同学在外面吃的。”

“楚儿,你最近一段时间怎么回来这么晚?比你们学校下晚自习的时间晚了不少呢。”妈妈想试探一下我,毕竟单凭路上看见我和黎驰一起走路的那几分钟证明不了什么。

“我同学帮我补习功课来着。”

“男同学?”

“嗯。”

“只是同学?没在交往?”

“我们现在还没在交往。”我连忙否定,可实事求是,说的是“现在还没”;但没办法保证以后不交往,嘿嘿。

“就算你们现在没有在谈恋爱,可是这样发展下去很危险啊。这,啊,万一你俩吵个架,闹个小别扭,影响了心情,可不就影响了学习吗?万一再调整不过来,成绩直线式下滑,排名一落千丈,这还怎么高考嘛!”妈妈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蒲扇教育我。

“我保证,成绩不会下滑,他学习比我还好还认真呢!”而且,我很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尽管一文一理,但我们可以一起去上一个综合类大学。

“最好是像你保证的这样,还有一个要求,你们在学校注意点,交往之间有点分寸感。你们学校可是明令禁止高三不准谈恋爱的,要是被你们那个魔鬼教导主任发现了,肯定要叫家长去学校。如果真被抓住了,到时候你就让你爸去,我可不想去丢人。”

天,我妈也想得太远了吧。

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把暮楚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好久都没看到放烟花了。

暮楚走到窗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心想:今年会是个好年吧。

初六晚上,黎驰发微信来,【明天我去接你。】他没有询问我的意见,而是直接告诉我结果。

【不用了 我爸妈说送我去机场】

【好。】

【我们就直接在航站楼里安检的地方碰面】

【好。】

第二天一大早,暮楚就起来洗漱,想到上次黎驰说的“变丑了”这三个字,暮楚气不打一处来,便开始化妆。一切收拾好之后,父母就送她去了机场。

暮楚抱了抱爸爸妈妈:“拜拜,我走啦。早上气温也低,你们赶紧回去吧。”

“好,你一个人在安市要注意安全,下班早点回去,晚上别一个人在外面溜达,女孩子,在外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妈妈越说越激动。

爸爸:“楚儿,出国读研的事儿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爸爸铁定支持。”

暮楚:“好,等我做好决定,第一时间就给你们说。走啦,走啦!”

暮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说实话,暮楚一直都不擅长应对这种分别的场景,倒也不是她生性凉薄,大学毕业后的这几年一个人在安市找工作、租房、搬家,遇到过各种痛不欲生的场景:被约好面试的公司放鸽子,被房东赶出来流落街头,一个人把几大箱行李搬上搬下……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当时觉得没法跨过去的坎儿也都挺过来了,该流的眼泪早都流完了。

这些一个人所经历的苦难练就了把眼泪逼回去的本领,如果当初没有非要去安市工作,而是在家里那边,这些困难也许永远不会遇到。

一家人告别时恋恋不舍的场景被远处的黎驰看在眼里。黎驰来的很早,不过并没有进到航站楼里面,而是在外面等着暮楚。这会儿,他的脚已经有些僵了。暮楚前脚刚进去,黎驰就往进走。

暮楚四处望了望,没看见人,拿出手机准备发微信给黎驰。正掏手机的时候,黎驰从后面就出现了,吓了暮楚一跳:“你怎么老是从后面出现啊?老是吓我。”

“是你自己注意力不集中,观察力有限,没有发现我,还赖我头上,”黎驰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又补充“是我来晚了。”

暮楚:“哦,下不为例。吃饭了吗?”

黎驰:“还没,一起去吃点?”

暮楚:“走吧。”

暮楚没有想到,时隔几年,和黎驰吃的第一顿饭竟然是在机场,点好饭之后,两人坐了下来。

“你是经常要去安市出差吗?”

黎驰回答:“嗯,在那边有个项目。”

暮楚看似无心、实则有心地在问:“之前听同学说,你现在在研究所上班,是吗?”

“是,也不是,本科毕业之后,我保研了。研一期间,我导师看我弄项目弄得不错,希望我可以转硕博连读,我考虑了一下,就申请了。硕博连读的考试也很顺利,最后就转了。然后过了大概一年吧,现在所在的研究所要人,在我导师的引荐下,我就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涯。如果顺利的话,两年之后我就能博士毕业,毕业之后应该就去国家级军工类研究所了吧。”

这时,暮楚意识到,原来他对未来的规划已经这么详细了;而自己呢,每天还在公司里浑浑噩噩地数着指头熬日子。

“这样啊,挺好的。”暮楚很怕黎驰反问一句:那你呢。

幸好,他没问。

一路上,黎驰都在用电脑工作,没怎么说话。我把身子稍稍扭向窗边,想着自己的事儿:要不要去出国读研?去哪儿读?读什么专业?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刚刚和黎驰聊天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迫切。

飞机上开始放饭了,可能是暮楚保持着这个姿势太久没动,黎驰以为她睡着了。

空姐推着小推车走到我们这排,刚准备开口叫我,黎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虚”的手势。空姐小声说:“那我把你女朋友的饭给你吧。”

黎驰笑着回复:“好的。”

暮楚半睁着眼睛,用余光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的阴霾暂且散尽了。又过了一会儿,暮楚佯装着刚睡醒的样子,转过身,用手揉揉眼睛。

“醒了?”

暮楚假装打了个哈欠:“嗯,早上起太早,好困的。”

黎驰指了指饭,问道:“刚刚发饭了,要吃吗?”

“不吃了,还不饿呢。工作弄完了吗?”

“还得一会儿,下午五点半得做一个英文汇报,我得用电脑做一下PPT。你要是无聊的话,我把iPad给你,上面有我下好的电影,你看会儿;或者玩会儿小游戏。”

“好,给我吧。”

黎驰顺口说:“给,密码是四个零。”

就这样,在百无聊赖中,暮楚拿着iPad左翻翻右翻翻。突然,她看到了个加密的文件夹,名字叫做“朝秦暮楚”。

“朝秦暮楚,暮楚,是巧合还是……?”暮楚心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点开了这个文件夹,密码是多少呢?

四个零?不对。

黎驰生日?不对。

再试一次,最后一次。暮楚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还是不对。

“算了,打不开也罢,是我自作多情了。”暮楚生气地关上了屏幕。

飞机很快就降落到了安市。

于黎驰而言,这是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于暮楚而言,这是她一边打工、一边寻找、一边等待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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