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冯熙步伐匆匆，带着几分急切，上前向男人汇报道：“皇上，秦姑姑高热不退，一直呢喃着要见你，你看……”
流转的黑眸小心往床上衣衫不整的楚凌兮身上看了看，冯熙态度恭谨，面上带着淡淡的为难之色。
跟在夜子离身边许久，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深沉，格外的让人看不懂。
“不是传过太医令？”
恍惚间，楚凌兮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飘入耳畔，带着十足的焦急与关切，随之一起传来的还有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到底是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走的这么匆忙，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也是，一个把他心爱女子推下河，甚至害他失去第一个孩子的妒妇，谁愿意多看！
楚凌兮勾了勾唇角，笑的凉薄！
……
宣若阁，药香弥漫，秦舒头上敷着冷毛巾，许是因为高热的原因，她面色泛红，看上去倒不像是个虚弱的病人。
“皇帝哥哥！”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秦舒撑着床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男人上前拉住，“身体不适就不必起来了！”
“太医不是已经开过药了，还在发热？”语气温柔的扬眉询问，夜子离说着，伸出手背探上了女人的额头。
“我只是着凉了，没事，休息休息，身子总能康复，可我们的孩子……”秦舒抓上男人的手臂，一脸悲伤，声音哽咽的哭诉。
“舒儿，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以后莫要再做了！”夜子离轻叹一声，抿唇将她打断。
本以为他会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可实际情况却跟她的设想完全不同，听出男人的话里有话，秦舒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也忘记了继续去演。
这么些年，他把她放在身边，给了她十足的关爱和最好的保护，但却始终没有碰过她。
她知道，他是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可每日看着他跟楚凌兮恩爱，她却有些按捺不住。
即便她知道男人只是逢场作戏，但心里还是难免的会生出醋意。
一次，她趁夜子离醉酒，给他用了催情香，可谁知男人醉的太深，才刚刚扯上她的衣服，就倒在她身上睡过去了，根本就没碰她。
但她想着，他醉意迷离，必然不可能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所以，她这才生出了假装有孕的心思。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孩子，也不存在小产，楚凌兮看到的那所谓殷红，不过是她捏碎了提前准备的血袋而已。
“皇帝哥哥，你……”秦舒面上带着错愕，向着男人看去，“都知道？”几个字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先试探一下，万一是自己多心了呢！
黝黑的眸子暗了暗，夜子离未置可否。
从男人的沉默里读出了答案，秦舒心中一惊，虽然她知道男人不可能因为楚凌兮治她的罪，但她还是不希望在他心里留下刻薄善妒的坏印象。
“废后总要有个合适的由头，皇帝哥哥初登大典，根基未稳，舒儿不想皇帝哥哥遭人诟病，所以便自作主张了！”
“这恶人，舒儿愿意替皇帝哥哥当，但舒儿也不想皇帝哥哥有心理负担，所以才没跟皇帝哥哥说，舒儿有罪，请皇帝哥哥责罚！”
死死抿着唇角，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凝着夜子离看，话音落下，她费力的用手臂撑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给男人行礼。
“朕知道，委屈你了！”
不出秦舒意料，夜子离立即握住她的手，扶着她重新躺好，“所有的事情，朕都会做好安排，你不必操劳，只要好好待在朕身边就好！”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说话的口吻带着一贯的温柔与纵容，可不知为何，她在他的眸子里却看不见半分暖意。
“皇帝哥哥，我不想再做掌事姑姑了，我想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无论他待她多好，不嫁给他，秦舒心里始终觉得难安。
“是朕不好，让你等的太久，等你身子好了，朕立刻让人草拟诏书，封你为妃！”
他对她，果然是有求必应的，秦舒本是满心欢喜，却在听到男人最后的“妃”字时，面色明显一顿。
“你好好休息，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不等秦舒缓过神，夜子离随即补充一句，已经径自从床边起身，负手而去。
面上的表情僵硬的很，秦舒凝着男人的背影，竟是一点没有即将封妃的喜悦。
楚凌兮刚刚因她被废，若是转眼便封她为后，想想好似确实会惹人非议，但男人当真是这样的考量吗？
虽然未在她面前表露，但秦舒看的出，今天的夜子离明显心事重重，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发展，如今他顺利继位登基，难道不该欣喜吗？
他莫不是假戏真做，在这三年的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对楚凌兮动了不该有的情吧？
若是那样，她便帮他将这不该有的情丝斩断！秦舒双手握拳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黝黑的瞳孔闪出一抹阴狠。
……
弯月如钩，垂挂天际，瑟瑟北风中，夜子离手里拿着酒壶，独坐凉亭石阶。
冯熙手持拂尘，在一旁侍立，眼见男人一壶一壶把酒水往肚子里灌，他难免有些担心，可咂咂嘴，终于还是没敢开口相劝。
夜里的风越吹越冷，一动不动的站着，冯熙甚至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成了冰块，可皇帝却似乎毫无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将那近乎压抑的死寂打破。
把手中的酒壶重重砸在地上，夜子离用食指抚了抚太阳穴，晃晃悠悠从石阶上站起来。
“皇上！”见状，冯熙赶紧上前搀扶，哪知却被男人嫌弃的甩开，“朕没醉！”
走路都打飘，还说自己没醉，也只有喝醉的人，才总喜欢把没醉两字挂在嘴边。
心里自是不放心，冯熙快步在后面跟上，再度伸手去扶男人的手臂，“皇上，夜深了，奴才送你回寝殿歇息吧！”
“你怎么这么烦啊，走开，别跟着朕！”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耐，夜子离带着满身酒气，踉跄大步走去。
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凤鸾宫，那个他所有烦躁的来源之地。
房门还保持着大开的状态，好像从他离开后就没人动过，黯淡光线下，女人躺在床上的单薄身影恍恍惚惚映入眼帘。
脚步在门口顿了顿，夜子离乘着醉意，迈步进去，快到床边时，他突然一个踉跄，脚下没能站稳，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她的身上。
被砸的一痛，楚凌兮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抬眼向男人看去，她清豁的目光淡凉如水，“皇上怎么又回来了，你龙体尊贵，冷宫不适合你！”
语气浅薄，她说着，伸手便要将人推开，可谁知，却被圈的更紧了。
双眶带着几分红，夜子离低眸，附上她的唇，却蓦的被一阵冰冷刺激。
头脑好像清醒了不少，他手上粗暴撕扯她衣衫的动作也随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