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许走！”有人在身后大喊。
云蝉闻到一阵酒气，知道这几个散兵应该是喝了酒，看城里这番乱象，她不跑估计就完了。
一支箭贯穿了她的胸口，比想象中的痛多了，云蝉一个踉跄，再跑了两步就摔到了地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么快要领盒饭了？
“娘的，叫你别跑，还不听！”一个人骂骂咧咧抓住了她的头发，强制让她翻了个身。
云蝉把小温玉护在自己怀里，那几个人围着自己狞笑，她感到一阵恶寒。
为首的那个伸手来摸她的脸，粗糙的大手将她脸上的脏污抹去了一半，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
“竟是个这么好看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们有福气了。”
云蝉心里谩骂着，脸上却露出难看的恳求的表情：“几位军爷行行好，你们家里肯定也有妻子，有差不多大的孩子，看在为妻子儿女积德的份上，饶我们一回吧。”
那几个人狞笑着围过来，丝毫没将云蝉的话听进去。
云蝉下意识胡乱地挥舞着拳脚，无意间打中了一个人。
那个人瞬间仰倒在地上，还吐了口血。
云蝉瞪大了眼睛。
看来原身应该是会武功的，难怪她抱着小温玉跑了那么久都不带大喘气的。
只是胸口上中了一箭，一用力，血就如泉涌一样。
她想，再挣扎下去，估计也是失血过多而亡了。
被打中的男人一边嚎叫着爬起来，一边气急败坏地抽出了刀，架在云蝉的脖子上。
云蝉深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小温玉的眼睛。
“大胆，进城之前我爹爹是如何吩咐的？严禁欺辱妇孺，烧杀抢掠！我沈家向来治军严明，风纪清正，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云蝉仰头看去，红袍银甲的女子跨在一匹马上，面带愠色。
那几人连忙求饶，还说自己是林将军麾下的。
女将军却不听，属下听令，手起刀落。
云蝉连忙捂着小温玉的眼睛和耳朵，可看着血淋淋的人头滚到地上，甚至有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她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女将军正要离开，目光却落到了云蝉脸上。
面熟，十分面熟。
——好像，在那位小王爷的书房里见过她的画像。
＊
云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行军的大帐篷里，小温玉趴在自己腿上睡的正香。
稍微一抬手，心口立马就有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咳了两声，血就浸透了身上的绷带。
伤得不轻。
一个白净秀气的年轻女将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云蝉看她，她就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蝉老老实实回答：“我叫云蝉。”
女将军又指了指她腿边的孩子：“这是你儿子？”
云蝉没有过多犹豫，点了点头：“对。”
那女将军并不怀疑她话中的真假，拉了张简易的木椅子坐下：“你家里从前是做什么的？”
“我忘记了。”云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久前撞到了头，还没来得及治，你们就打进来了。”
女将军不太在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蝉：“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炎国京都去？”
云蝉沉默了一下，她现在就是人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有的选吗？
女将军态度却意外的好，她过来拉住云蝉的手：“我叫沈长欢，你要是答应帮我一个忙，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云蝉愣了一瞬，脑子里跟搅浆糊似的，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种情形下，若是没有沈长欢的庇护，别说逃到林南找王石老将军了，估计活着出城都难。
她看了看小温玉，决定不论如何，先活下去再说。
＊
跟着沈家的军队回到炎国上京城时，已将近年关了。
今年上京城第一场雪下的很晚。
云蝉抱着小温玉从马车上跳下来，地面积了雪，她差点摔倒，好在沈长欢扶了她一把。
她对沈长欢微微一笑。
余光瞥到前来接沈家大军回京的少年。
他披着一件鸦青色松鹤纹的狐狸毛大氅，长身如玉，立在一众司礼官前头，狭长的一双凤眼要眯不眯，矜贵慵懒，像是寒冬里打盹的倦狼，偏眼底明光湛湛，无端让人觉得危险。
沈长欢冲着那人眉飞色舞地打了个招呼：“裕王，莫不是看到我的信就心动了？竟然亲自出城迎接。”
裕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沈小将军说笑了，沈老将军此次立下大功，父皇龙体欠安不能亲自出城迎接，所以才派了本王来。”
沈长欢偷偷推了云蝉一下。
云蝉很懂眼色地朝着那位裕王行了一礼：“见过裕王爷。”
她没抬头看裕王的脸色，只瞥到他原本懒散地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突然紧了紧。
第二日，云蝉就被送进了裕王府。
一同进来的，还有二十三名年轻秀女。
云蝉被安排住在了清闲居。
她也是回来的路上才知道沈长欢需要她帮的忙是什么。
沈长欢知道裕王有一位白月光，曾在辽西和他同生共死过，后来那位白月光被贼人掳走，多年来杳无音信。
而云蝉，生了一张和那位白月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沈长欢希望云蝉能进裕王府做自己的眼线。
云蝉想，这白月光在裕王心中的影响力看来是真的不小，只是顶着一张和他白月光一样的脸，哪怕已经是个“五岁孩子他娘”了，照样能被选进去做秀女。
不过，不清楚内幕的其他二十三位秀女就懵了。
当今圣上六个儿子，只有这位裕王尚未娶一妻半妾。
她们都是皇上精挑细选送进裕王府供裕王挑选的，怎么中间还混了个带娃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的说这位裕王可能好人妻，有的说这位带娃进来的可能是裕王从前在辽西的原配，更有甚者，说这是当今圣上下江南时的露水情缘，因无法接回宫所以塞进了裕王府……
当事人云蝉却对此毫不关心。
过了和小温玉的磨合期，她现在已经坦然接受自己是个五岁孩子他娘的事实了，并且沉迷于养娃的生活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