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一部戏中的男女主，可不是得戏里戏外都认识。姜裕听了纪柠“有缘”的玩笑，也不推脱，“好啊。那纪柠老师准备什么时候请客呢？”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休息区，纪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接过小莹递来的水喝着。阳光正足，刚拍戏的时候没感觉到，现在歇下了就热了起来。
纪柠拿着纸巾擦了擦汗，看向姜裕，“就今天晚上吧，姜裕老师有时间吗？还要不要叫上别人？万一咱俩被拍到，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她又将视线转回到小莹身上，低声说，“咱带没带小风扇什么的？感觉有点热。”
“现在都十月底快十一月了，我们都以为天凉了，没想到这么热……没带。不好意思纪柠姐，要不我现在去买一个？”
纪柠摇了摇头，“没事，也不是很热。你去歇着吧。”
姜裕显然听到了她们俩的话，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没过一会儿，他就掏出个小风扇递给纪柠。
“我这儿有，你先用着吧。”他斜靠在椅子上，侧脸微笑着看向纪柠，“被拍不被拍我无所谓，你介意吗？”
纪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姜裕长得真是好看，要不然人家是童星呢。
她清了清嗓子，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剧本卷起来，回答说，“当然不介意，跟你被拍那肯定是我赚到了呀。”
她看见姜裕挑挑眉后开口回答，“要赚也是我赚。”
之后姜裕就被导演叫走了。
接下来是姜裕的内景戏份，拍的是男主赵绎离开长街，到酒楼与同僚喝酒筹谋。
赵绎是先皇后独子，先皇后魏氏母家树大根深，赵绎出生时就伴着太子的名头。然而皇帝早对魏氏一族心生忌惮，先皇后病薨后，赵绎在后宫没了依仗，决意暂避锋芒。
于是他终日沉醉于花天酒地，对朝堂之事能避则避，一心做个闲散王爷。倒也如他所愿，废太子的圣旨很快便颁了下来。
纪柠凑到导演旁边，盯着摄像机里的姜裕。
姜裕一身戏袍，一手执着酒杯，斜倚在方桌上。他悠悠开口，“今日我在长街上见了周将军的女儿。”
坐他对面那人叫杨以安，饰演的是丞相庶子白澈。镜头中，杨以安举着酒杯的手微顿，挑眉应着，“你想引周蘅入局？她可不是寻常小姐，没面儿上那么简单。”
“哦？”听到这儿，姜裕坐直了身子，唇间勾起一点笑，抬眼看着杨以安，“这么说来，你很了解她？”
杨以安握着酒杯的手瞬间收紧，下一秒又轻放到桌面上。
姜裕也没等他应答，自顾自地说下去，“计划中，将军府是最重要的那环。无论如何，周蘅必须入局。如今父皇病重，我避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让我的那些好弟弟们瞧出好戏了。”
姜裕笑得柔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导演给他推了个眼神特写——他的眼神中，是不同于那份柔和的刚强与坚毅，甚至还带了些狠劲。
“卡，过！”
纪柠可太喜欢拍戏时的姜裕了。经过这几年闭关深造，姜裕好像又进步了，一动一笑都是戏，似乎连头发丝都在昭示着他成了另一个人。
化妆师和助理快步走到姜裕面前，替他补妆、给他整理衣服。姜裕接过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侧着身跟助理说些什么。
下一秒，姜裕又抬起头，看向纪柠这边，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然后挂上笑意，小跑着过来了。
纪柠猜测他应该是想看导演的，没想到她也在这儿。
“你一直在这儿看？”果然，她听见姜裕这么问她，“我还以为你会在休息区呆着呢。”
姜裕这会儿还没缓过来，额头上、脸颊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纪柠将手中的电风扇打开，举起来对着姜裕吹。
“我自己在那儿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况且怎么能错过跟姜裕老师学习的机会。”
“学习可不敢当。”姜裕被她逗得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伸手想去接电风扇，“给我吧，我自己拿着。”
纪柠抬手躲了过去，没给他。她说，“姜裕老师拍戏辛苦，我给您当会儿助理。报酬也好说，您给我签个名呗？”
姜裕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也不去抢风扇了。他伸出食指在纪柠额头上敲了敲——这是《长安花》中赵绎与周蘅的标志动作。
“好啊，举会儿风扇再加上一顿饭换我张签名，不亏。”
冯导演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见他们停下了才插话进来，“你们俩这直接安排感情戏我看也不是不可以。”
冯导演这话多少掺杂着点调侃的意思，纪柠跟姜裕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大概是开拍第一天，安排的戏份不是很多，他们午休过后又拍了三四个小时就结束了。纪柠卸好妆换好衣服走出休息室时，姜裕正倚着墙玩手机等她。
姜裕这会儿恢复了普通少年的模样，只穿着简单的白T恤黑色休闲裤。然后他双腿交叠着靠在墙上，更显得肩宽腿长，又潇洒儒雅。
不过就凭着这张脸，也没人会当他是普通少年。
见纪柠出来了，他收起手机，从兜里掏出两张纸还有一支笔。
“名字我已经签好了，作为回礼，纪柠老师也给我签个名吧？”
纪柠从他手中接过东西，将签了名的那张纸放进包里收好，也在另一张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后递给姜裕时，她舔了舔唇，歪头笑着调侃，“我这签名可不值钱呀。”
姜裕也跟着她开玩笑，“没关系，等到时候剧播了，纪柠老师火了，我就把这签名裱起来挂我家墙上，跟人嘚瑟嘚瑟我跟纪柠老师关系可好了。”
纪柠没回答，笑了好一会儿。
他们俩一起坐着姜裕的车来到吃饭的地方——影视城位置偏僻，附近也不让开什么大餐厅，他们就凑合着找了家还不错的店。
下车前姜裕和纪柠还象征性地戴上了口罩。这块儿明星多，估计店主和客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乍一看也认不出谁是谁。
保险起见，纪柠还是要了个包厢。她随便点了几道菜，就将菜单递给了姜裕。
“我知道你之前在采访里说吃不了辣，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变没变，我就自作主张选了这家口味清淡的。”
听了纪柠这段话，姜裕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纪柠不仅看过他的电影，还……看过他的采访？
由于出名的时候还小，他的采访很少涉及私人问题。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提到他不能吃辣的采访是很小众的一家媒体。
纪柠连这都知道？
他心里热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淡淡地笑着回答，“现在还可以，只要不是太辣的都能接受。小时候胃比较脆弱，现在养得差不多了。你呢，有什么忌口吗？”
纪柠摇摇头，“我什么都能吃，比较爱吃甜的。”
“行，纪柠老师的口味我也记住了。”
这顿饭吃得很慢，他们又聊了很多。离开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纪柠还是坐着姜裕的车回了酒店。
纪柠房间在八楼，姜裕房间在十楼，他们只能在电梯里分别。
纪柠回了房间，洗澡洗漱后刚刚躺下，就接到了朋友唐西影的视频通话。
“你第一天拍戏感觉怎么样啊！跟偶像对戏是不是很爽？你在戏里跟偶像是一对儿是不是很开心？”
还没等她打个招呼，那边就咋咋呼呼地问了起来。
纪柠这才有了机会好好回顾一下这两天跟姜裕的接触。想到姜裕敲他额头的那一下、想到包里的签名、想到分开时姜裕跟他挥手告别，纪柠没忍住笑了笑。
“相处得挺好，姜裕一点架子也没有。不过谁告诉你我们俩戏里是一对儿的？根本不是，没在一起。”
“啊？”唐西影满脸疑惑，“你不是女一他不是男一吗？不是一对儿？该不会是Bad Ending吧。”
“这不是一部单纯的爱情剧。”纪柠给她解释，“我不给你剧透，签了保密协议的。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纪柠第一次拿到《长安花》的剧本时，就知道这不是一部能拿“爱情剧”定义的作品。就连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也描述的相当隐晦。
这也是纪柠选择这部戏的原因。
又跟唐西影聊了几句之后，她们挂断了电话。纪柠正准备放下手机休息，正巧收到了好友验证信息：
“我是姜裕。”
姜裕的头像很简单，是他某部电影中的背影截图。纪柠很快通过验证，将备注改成了“姜裕老师”。
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姜裕发来的消息：
“明天见，纪柠老师。”
他们俩是在吃饭时留下的联系方式，说好回了酒店加上。纪柠回来之后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这才想起来。
她不自觉地笑起来，回复：
“早点休息，姜裕老师。”
他们互道晚安后结束了对话。
今天过得挺充实，无论是第一次演戏，还是认识姜裕，都够纪柠兴奋的。她跟父母报了个平安，闭上了眼。
她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演员了。
然而这兴奋还没维持十二个小时，第二天一早闹铃没响，她就先被经纪人的电话叫了起来。
她看着联系人中“李初姐”三个字，瞬间清醒过来，接起电话。
“喂，李初姐，怎么了？”
那边听起来有点着急，嘱咐她，“接你的车已经到酒店了，你一会儿下来时小心点，我就不过去了。你跟姜裕被拍了，我得处理。”
“啊？”听到姜裕的名字，纪柠愣了一瞬，“我们俩一个刚刚复出，一个一点名气也没有，还有人拍我们呢？网友怎么说？”
“也没什么大事，说你们俩一起拍戏，结束后一起吃饭回酒店，看起来关系不一般。”李初回答她，“我已经联系了姜裕团队，这热度你们俩不要白不要，可以趁机炒作一波。不过你想怎么跟姜裕相处，还是看你们。”
纪柠答了一声，挂断电话。
炒作？她和姜裕？
怎么炒？炒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又叮咚一声。她打开看了看，是姜裕发来的。
姜裕显然已经知道消息了。
“你知道了吗？没想到纪柠老师随口一说竟然成真了。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她估摸着姜裕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没提“炒作”二字，只能安慰安慰她这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新人。
“嗯，知道。不会被拍一次，姜裕老师就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吧？”
纪柠不知道的是，收到这条消息的姜裕深深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虽然本来就是很温和的人，但也不是自来熟，跟谁都能一天熟到这种程度。但纪柠……好像很有吸引力似的，总能让他不自觉地靠近。
他不屑于、也不需要借炒作来获得什么，也断定纪柠不会愿意。所以他还挺害怕，害怕这一次被拍就拉远了他和纪柠的距离。
他迫不及待地联系纪柠，想试探试探纪柠的态度，又不知道怎么说、从何开口。好在纪柠并不像介意的样子。
他勾唇笑了笑，回复：
“纪柠老师不介意就好。”
今天姜裕戏份不多，且都排在了下午，他也不着急离开酒店，拿着手机就刷起了网友评论。
大概是双方经纪人暗箱操作，“长安花主演约饭”一词条登上热搜。往下划，第一条动态配的就是他和纪柠从同一辆车下来的图，还有他和纪柠的单人剧照。
高赞评论是这样的：
“一个四年没演过戏，一个从来没演过戏，我本来不该期待的。可这颜值实在太高了。”
再往下看，姜裕扫了一眼评论，停了下来。屏幕上的那句话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不是炒作。但我偷偷说一句，这俩看起来好配！长安花快给我拍！”
姜裕愣了一下，笑起来。他没再继续看，给助理发了句“来接我”，就关上手机离开了房间。
准备去片场看跟他很配的纪柠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