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岁呀,真的是好大呢。”
樊璞笑着说,给小家伙把大拇指按下去:“来,哥哥教你,这才是西,你那一巴掌,是个五。”
“啊?”
小石头看看自己压下大拇指的手,又看了看另一只手,有些呆呆地。
樊璞看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玩儿,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好了,乖,既然是个大孩子了,以后就跟着哥哥吧。”
他把小石头揽进自己怀里,想了想道:“既然你没有姓,就跟我姓吧。
我在归真山下捡到的你,你就叫樊真好了。”
“好,谢谢哥哥。”
小石头……哦,现在是小樊真抬头看着樊璞,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又乖巧又懂事。
樊璞忍不住又戳了戳樊真的小脸:“唔,太瘦了,还是要喂胖了,戳起来手感才好。”
樊真:“?”
他犹豫了片刻,从樊璞怀里挣出来,撅起小屁股:“哥,这里肉肉多。”
“嗯?”
樊璞没想到小家伙这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伸手把樊真捞起来,圈在怀里,很认真的告诉他:“阿真乖,以后要记住,屁股不可以随便给人戳。”
“啊,为什么啊?”
小樊真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乖乖记住,身体是你最宝贵的财富,尤其是这些隐私部位,更不能给别人随便碰,记住了吗?”
樊璞抱着他,轻轻拍拍孩子的后背,笑容温和,与那个在暴雨中犹豫着是不是首接埋掉这孩子的恶劣少年截然不同。
樊真歪了歪脑袋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可是,哥哥不是别人,哥哥是哥哥。”
樊璞哈哈笑出声来,忍不住将樊真抱起,高高举起:“好,阿真说的是,哥哥不是别人。”
永安十一年九月秋闱,樊璞高中魁首。
殿试中,永安帝对这年方二八的少年印象深刻,大加赞赏,钦点为状元,授予京郊承恩县县令一职。
两年后,因樊璞政绩斐然,破格擢为正五品下,领益州司马。
又三年,辗转幽燕并冀西州。
少年智计无双,恩威并施,不过短短三年,江北大半,竟皆在樊璞羽翼之下。
樊璞在州郡发展势力的时候,京中永安帝龙体抱恙,几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争的你死我活,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愈发削弱。
樊璞也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将整个江北收入囊中,朝廷意识到这位新贵羽翼过于丰满的时候,己经无力压制,只能认可了他的扩张,封其以京畿道总领。
永安十八年,永安帝崩,年方五岁的幼帝即位,改年号景明。
景明元年,樊璞以京畿道总领入朝,兼领左相一职,成为名副其实的百官之首。
至此,诸夏不识帝王诏,只知左相令。
景明三年二月十一丰京城皇城外,占据了朱雀大道右侧的长乐坊只有一处宅子,没有匾额,没有题字,却无人不知。
丰京城就算没人知道皇帝住在哪里,也都知道左相住在长乐坊。
长乐坊的樊府,被称为无冕皇城。
此刻,蝶飞草长的樊府后园里,站着个白衣青年。
青年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一头如瀑的青丝随意散在肩头。
他低头看着被两个青衣侍卫按在自己面前那个身着红色官袍的干瘦老者,捂着嘴咳了两声,松开手时,手心一片殷红。
青年面色苍白如纸,比之一身白衣更白,不见一丝血色,偏偏因为唇上染了血,那漂亮的唇瓣如同三春的碧桃,艳的让人触目惊心。
青年浑不在意。
他神情平静,径自笑着从袖袋中摸出一方帕子,慢悠悠地擦去唇上与手心的血迹。
纵然是病骨支离,可年轻的丞相依旧俊美。
只是没有了鲜血覆盖的唇色惨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同是冬日里月华凝成的琉璃人儿,美则美矣,却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气儿。
青年的身形极其瘦削,宽大的素底白衫罩在他的身上,几乎要挂不住了。
那双素白纤长的手垂在宽大的袖筒里,仿佛埋在雪里的梅枝,瘦骨嶙峋却不失美感。
可能是刚刚沐浴完,青年的头发还是湿的,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雨打透水晶兰,晶莹剔透中愈显得娇柔羸弱。
樊璞随手将染了一抹殷红的丝帕丢到地上,笑着对站在身后的青衣侍卫道:“事情了了,阿离去送一送孙大人,也算我这晚辈的一番心意。”
被按在地上的红袍老者猛地抬起头,一双鹰眼般的眸子瞪得通红:“樊璞小儿,老夫三朝元老,你岂敢杀我!”
“聒噪。”
樊璞轻笑一声,笑的漫不经心:“阿离,送客。”
他轻声说,仿佛并没有看到侍卫己经抓起地上混着泥土的杂草塞进那老者嘴中,堵住那人还没有出口的话。
樊璞转身,对答应了一声就要抬腿的侍卫到:“阿离,血可要放干净了,孙大人爱干净,可不能带着脏东西下葬。”
“属下明白。”
被称为阿离的侍卫答应一声,挥了挥手。
两个侍卫立刻拖着那不断挣扎干呕、己经是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老者离开。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唯有杏花随着春风纷纷扬扬,如蝶舞,如雪落。
樊璞在树下的躺椅上躺下,透过飘落的花瓣看着头上明媚的春光,和蓝天白云,浅浅的笑了:“天气真好,明日花朝节,也不知怀虚想去哪里赏花。”
“阿陆,怀虚回来了吗?”
他歪头问跟在身边的另一个青衣侍卫:“我有些累,若怀虚回来,让他晚些来找我。”
“是,主子。”
樊陆答应了一声:“主子,要送您回房吗?”
“不用,我在这里躺会儿,你去吧。”
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闭上眼睛:“药若是熬好了,就送过来吧。”
樊陆愣了愣,忽然觉得鼻腔有些酸涩,低声答应一声,将手臂上搭着的外袍盖在樊璞身上,默默退下。
主子这些年太累了,这些年身体亏损的愈发厉害,还不肯让小少爷知道。
长此以往,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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