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扶着摇摇欲坠的门框，指尖碾过门框粗糙的木纹，木屑刺得掌心发痒，指甲缝里的泥垢却固执地嵌着——那泥垢是前日推搡二儿子时蹭上的，当时少年护着藏窝头的小妹，被她拽得撞在泥墙上，后腰上还留着她指甲抓住的血痕。
雨水从屋檐上落下，一部分顺着脑袋上未干涩的伤口流下，混着血水一并滑到嘴角，她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细细品味之下发现那是血与水相融的味道，咸涩中混着铁锈味。
而另一部分雨水则在茅草屋顶正下方她的脚边积成小水洼，看到那小水洼，她蹲下身，小水洼倒映着她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二十岁左右的皮囊，眼角却爬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细纹，嘴唇因长期营养不良泛着青白。
额角上有一道伤口，那道伤口还未结痂，她看着那道伤口陷入了沉思——那是三天前醉酒摔碎酒坛时，锋利的瓷片划开皮肤的瞬间，大儿子慌忙伸手想要搀扶，却被她反手扇了一耳光。
她又低头细看水中的倒影，忽然发现瞳孔里浮着一层浑浊的翳，像是蒙着一层毛玻璃，让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变得晦涩不明。
这层翳如同枷锁，锁住了年轻皮囊下那个酗酒成性的灵魂——那灵魂仿佛透过模糊的镜片窥视着这个世界，让她心底骤然一惊。
但当她屏息凑近水洼，指尖几乎触到水面时，那层翳却又似消散了般，只剩涟漪晃动着破碎的光影，如同一场转瞬即逝的幻觉。
忽然，“砰！”
一块瓦片被狂风掀飞，砸在院中的石磨上碎成齑粉。
缩在墙角的三个孩子猛地瑟缩，小女儿险些碰到身旁的椅子，被一旁的二儿子眼疾手快地扶住。
七岁的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着粗布短打的衣角，苍白如纸的手背上，袖口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三天前被她用藤条抽打的淡红色鞭痕——那道蜿蜒的痕迹像条丑陋的蜈蚣，正沿着青灰色的皮肤缓缓爬行。
苏溯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喉间突然泛起酸涩。
她深吸一口气，本想平缓翻涌的情绪，却被空气中混着的霉味、雨水味和孩子身上的酸臭味猛地撞进鼻腔。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甲缝里的泥垢，那是前日推搡孩子时嵌进去的残渍，此刻竟硌得掌心发疼。
她忽然屏住呼吸，用指甲狠狠剔除掉那些陈旧的污垢，指腹因用力而泛白——每一片泥屑的剥落，都像是在剥离原主刻进这具身体的戾气。
雨滴顺着指缝滑落，混着掌心的细汗，在青石板上洇开小小的灰斑，如同旧生活留下的最后印记。
她抬头望向墙角，二儿子正用袖口替妹妹擦拭眼角的泪水，自己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暴雨中瑟缩的蝶。
苏溯的目光落在他小臂的鞭痕上，想起昨夜醉酒后挥藤条的场景——当时她骂着“讨债鬼”，看着孩子在泥水里打滚，心底竟涌起扭曲的快感。
而此刻，那道鞭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朵凋零的花，让她胸口钝痛难忍。
“二哥，她......她在看我们。”
小女儿的声音像受惊的雀鸟，躲在二哥身后只露出半张沾着泥点的小脸。
二儿子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却在苏溯目光扫来时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露趾的草鞋——鞋尖处的补丁歪歪扭扭，是他用母亲不要的碎布条缝的。
这时一道惊雷炸响，茅屋东侧的泥墙发出“吱呀”的呻吟。
苏溯转头望去，只见雨水正顺着裂缝渗进屋内，在墙根积成深褐色的水痕，裂缝从地面延伸到屋檐，像条狰狞的蜈蚣，随时可能将这摇摇欲坠的屋子撕成两半。
大儿子突然跨前半步，又猛地停住，余光瞥向她，像是想护着弟妹，又怕触怒这个喜怒无常的母亲。
“呼——”又一阵狂风灌进屋子，吹得门框吱呀作响。
苏溯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掌心里的泥垢己经被剔除干净，只剩下新生的皮肤触到空气时的微痒之感。
远处的雷声闷闷滚过，她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痛楚，却也藏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在这场冲刷一切的暴雨里，她要让那些旧伤痕随雨水褪去，要让这双曾沾满泥泞的手，重新捧起属于这个家的希望。
在这时，一个轻快的电子音在脑海中炸开：“叮！
宿主您好，‘全能生存系统’己激活，我是您的专属引导员小笙~”苏溯浑身一震，险些叫出声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身形。
她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却见三个孩子仍紧张地盯着她，显然听不到脑海中的声响。
“系统？”
她在心里试探着开口，声音发颤。
“没错没错！”
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在视网膜上浮现，像颗会呼吸的星星，“我就藏在您的海马体里，闭着眼也能看见我哦~”苏溯依言闭眼，光点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忽明忽暗地跳动着，带着某种机械般的韵律。
“那、那你能做什么？”
她在心里急切地询问，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漏风的屋顶和瑟缩的孩子。
光点欢快地转了个圈：“本系统包罗万象，农业种植、医术药理、工艺制造、商业经营等通通不在话下~”光点拖长了尾音，“不过人家有个小短板，没办法储存实体物品，所有奖励都得宿主亲自去‘提货’哦~就像您想要种子、工具这类东西，都得完成任务后现场领取呢！”
苏溯刚要开口详细地询问，忽听小女儿小声抽搭起来。
她睁开眼，见小女孩正用脏兮兮的袖子抹眼泪，小手紧紧地攥着二哥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而被拽住衣角的小男孩抿着唇，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苍白的脸上，左脸颊的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那是她昨日用酒葫芦砸出来的。
“系统，有没有办法加固房子？”
她在心里急切地发问，目光死死盯着墙上不断扩大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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