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见来到陈木家附近,就听到了刘麻婆的声音。她偷偷地靠近陈木家,躲在外面的草堆里。
要说这刘麻婆子,她与韩婆子是一个天平称上的人,是这村子出了名的嘴碎、炮嘴,而且吝啬、敛财,软硬不吃,惯会撒泼耍赖!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白的能给你说成黄的。
“陈安,今日我刘麻婆就告诉你一家,当初是你家求我刘麻婆借钱的,到现在你们还欠着我一两银子,今天,你们再不还这一笔钱,你们河边的那块田,就归我了。”
“刘麻婆,那是我们家最后的一块田了。你若收了去,我家可就没法活了呀。你就再给些日子,一有钱,我们马上还你。”陈木的母亲单春哭着苦苦哀求着,都快要下跪了。
刘麻婆甩开单春的手,冷冷地说道“你们都把向阳的那块地给了姓韩的抵债,我选在拿块劣质的水田抵债,有啥好说的!想要留住田,拿钱来,没钱,田归我!”刘麻婆语气决裂,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麻婆,我求求你,再给我们一些时日,我们一定会换上的。”单春还在苦苦哀求。陈木站在母亲单春身后,拉着她,不让她跪下。
陈安则站在一边,低着头,弯曲的腰似乎被千斤重压得喘不过气来。
“哼,再给你们时日,你们也是还不上。我可不能让我的银子打水漂了。”刘麻婆丝毫不理会单春,她向这个家的男主走近了两步,“陈安,银子、水田,你自己选吧。”
过了许久,刘麻婆还没听到陈安的答案,这火气直冒了,她跺了跺脚,嗓子尖厉的问“陈安,银子还是水田!”
陈安的头动了一下,又似乎没动,声音沙哑的说“没银子。”
“没银子!水田就归我了!”刘麻婆落下这句话,提着她的小脚,走了。
陈木母亲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拉着陈木的手,“啥都没有了,咋活下啊?”
林半见看到这情景,现在也不适合进去送鱼,再等会吧。
陈木一家也是可怜。在早些年间,陈木的爷爷患了重病,陈木的父亲砸锅卖铁的救父亲,可那点钱根本不够。他又向乡里借了许多钱,总共加起来应该有十两银子。可是钱花完了,人却没救回来。这几年,陈木家摸早贪黑干活,想把钱还了。可是,这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先是有人就地起价收利息,一家如此,家家如此。之后,就有人要求用陈木家的田地抵债,抵着抵着,他家里的田地都没有了。今天,刘麻婆要的那块水田,是承担家最后的一块水田,也是最后一块地。
要说村长为什么不管,这其中叫村长带头的一部分,还怎么管。
过了一会,陈木将母亲拉进了屋子,外头只有他附近有陈安坐在屋檐下。林半见摸了摸饿瘪的肚子,走出了草堆。
她来到篱笆门边,“陈叔。”
男人抬起头,灰灰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林半见自顾走进去,将篮子递给他,“陈叔,给,这是送给你们家吃的。”
男人没说话,看着篮子里的鱼,目光一点一点聚焦。他看向笑容明媚的林半见,那笑就好像是天上的光线让心窝一颤。
陈木听到屋外有人讲话,便出来看看,没想到是林半见。
“陈木。”林半见打招呼。
“见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鱼的。”林半见将篮子塞到陈木手里,“你放心,我家还有鱼,这是送给你们吃的。”
陈木看向林半见,他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他家有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林半见拍了拍他的手臂,“陈木,烧好鱼,你们好好吃一顿,明天阳光依旧灿烂。”
陈木咽着嗓子带着哭腔说,“好。”
“我先回去,有事来我家。”
“嗯。”
在回去的路上,零忍不住出来吐糟,“主人呀,主人,没想到能生活这么艰苦。”
“我也没想到呀!”你以为她想呀,这不是没办法!
嗯?你自己也想到?这不是你的生活吗?
林半见一不小心摇晃了一下左手,扯到了伤口,痛!这世界,没有钱,看不了伤口,买不了药,就家里的药酒抹了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还是有药就好了。
药!
忽而,她想到了赚钱的方法,“零,你不是认得草药吗?找草药拿去卖,应该很值钱吧?”
“值钱是值钱,但草药哪有那么容易看找。”
林半见停下脚步,看向后面的山林,“那里,应该会有。”
“你没听你哥说,哪里有凶兽,很危险吗?”
“再这样下去,我不是被饿死,就是被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害死。还不如赌一把,赚点钱,把身体养好,也好早点锻造,才能修炼呀。”
这小妮子还挺会想的。确实,如果,她不早点不强大,这样的生活环境,她还能活多久。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现在的能力最多能感知一百米内的危险,其他我可帮不了你。”
“一百米,那也很厉害了。明天早上去,今天够累了,先休息一晚。”
小妮子果然是没见过世面,一百米的感知范围,也厉害!哎,也不知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回到家,林半遇刚好做好了鱼,两兄妹开开心心地吃了半条鱼和一碟野菜。下午林半见换了衣服睡了觉。
临近天黑了,周姨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还带了一些饭菜回来,是东家宴席上的剩菜剩饭。一家吃得饱饱的,满足地洗洗睡了。
天微亮,周姨起床后,林半见也跟着起来了。今日周姨在家绣手帕,这是在镇上接的活计,过两日得交货了。
林半见找了一个借口溜出家门,目标明确地向山林出发。
进入山林,先是在外边寻找一番,但是并没有发现草药。于是她往上爬去。
“零,你可要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林半见这会心可是吊在嗓子眼上,走两脚停下来,看看四周,走两脚又停下,看看四周。背后全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汗还是冷汗,她硬着头皮在坚持。
“主人,你放心,这四周都很安全。你就放心吧。”也是为难这小妮子,第一次冒险,坚持坚持,习惯就好了呀。
“嗯嗯。”林半见抹一把额头上的汗,“零,有没有草药呀。”
“还没看到。你再走走。”
“往这边走?”她看着这边方向的草比较多,应该会有草药。
“嗯,就往这边走走。”
林半见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棒,见到草多的地方她就用木棒梳开,方便看清楚。走走停停的,野菜倒是见到了几次,但是草药还没有遇到。
林半见不甘心,又往上走去。
“主人,主人,右边,那个是灵硝草,值钱的。”
“那,那个值钱的?”终于听到值钱的了,真是三生有幸呐。
“你右边,那个石头上。”
她看向右边,在一个岩石有一株紫色的草。她走过去,问“这个?”
“对对,连根拔起就行。”
“好咧。”她稳住手劲抓住灵硝草的根部,慢慢地拔起。动作很慢,生怕把根拔断了。
很好,完美拔出。
林半见小心翼翼将灵硝草放进腰间的小包,满意地轻轻拍了拍小包。这是周姨给她做的斜挎小包,今天正好派上用处。
“零,这能换多少钱?”她的眉角轻轻地俏了俏,现在她心情很好。
“我也不知道它能换多少钱,但是它在用药上算是比较珍贵的。”零怕小妮子又说它,赶紧补上后半段。
“那应该能换不少钱。我们再找找其他的草药。”反正都到这里,不妨再找找,能找到一株,就多换一点钱。现在她很穷,缺钱。
“好的,主人。”
林半见在四周走了一圈,零都没有发现。她又随意地走了走,在前面发现了一株奇特的草,“咦,零,你看这株草,看起来像是双胞胎一样。”
“主人,这是双生珠,很值钱的!”小妮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居然在这遇到了珠双生珠。
很值钱的!
这句话,林半见听得一清二楚的,“也是连根拔起吗?”
“主人,你要先挖,这双生株的根很长,而且不能破坏它的根,不然很影响价值的。”
林半见应声好,就立马开始挖了。先是将旁边的泥挖走,再一点一点地将泥与根分开。挖了好久,终于,在手上的这条木棒断完前将它完好地挖出来了。
嗯,放进小包包里。
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回力气了,继续找草药。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林半见开始在水平线找草药,看着上面更高大的树木,她没敢再深入。幸好,没走多久,又发现了一株灵硝草,她屁颠屁颠地将它拔下放进小包里。
“零,今日就到这啦,打道回府。”
“不找啦?”
“出来有点久了,再不回去,家里的俩位要担心了。”
“好吧。走吧。”
林半见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那个,零,你知道怎么回去吧?”
零头顶一片疑惑,“哈哈,主人,你不知道路!那我怎么知道呢。”后面那句超小声的。
“你还笑我,你不是一样不知道吗?”
“主人,我只是个虚无小世界,不认路的。”
“零,承认自己是路痴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主人也是路痴。”
“彼此彼此。”
原本林半见是想寻着来时路走回去的,结果走着走着,又不见踪迹了。只能另寻它路了。
“往下坡走,总没错,是吧。”林半见不确定地问识海中的某个家伙。
“应该没错。”
林半见边走边研究,最后随性,反正两个路痴在一块,随缘就好。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出去,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
“主人,那边!”
“你知道路了?”林半见欢喜地问零。
“那边,有草药,白茼草,很值钱的。”
很值钱的!
“在哪?”
“大树根下,那株绿绿的。”
“这株?”
“对,把它掰下来就行。”
林半见三两下,就把白茼菜从根部掰断,放进了小包。她坐在地上,山林越来越越黑,这会她总感觉背后山上有可怕的东西,毛骨悚然。
“零,咋办。”
“主人,我也不知道。”
唉,这告诉她,什么时候靠自己都是最可靠的。她站起来,看到脚步边宽大的树,这个树很高,看得很远。正好大树的旁边有几棵小树,爬上去后可以跨到大树上,这样正好到大树的树叉。
林半见奋力爬上小树,在小树摇摇晃晃的情况下,跨上了大树。树很高,树干很大,她慢慢地往上爬,终于上到了树顶。正值黄昏,落日与飞鸟相与还。
她看到了好的讯号,是炊烟,在那个方向。
她一点一点往下滑落,夹住树干的膝盖,好像脱了皮,很痛,但是她没有时间理会,越往下,越黑。繁茂的树,似乎不想让一点黄昏的光落在里面。
林半见颤着腿忍着痛,跨过小树,她以最快的速度滑落,手被划破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痛,黑暗带来的恐惧让她高度紧张,根本不觉得痛。落地之后,她就像受惊的小鸟,拼命地跑,摔倒了,爬起来就跑,又摔倒了,又爬起来,跑。
还好,她出来。
太阳还有半露在山顶外,她站在山林外边的小路上,但是她没有勇气往会看。她继续提起腿就往家里跑,似乎这样,能远离背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