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回来的正好。”
王氏心下一慌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迎了上去，一顿解释。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虽然听着是在陈述事实，可是更容易让人联想到是白钰祺的不是，作为嫡长女作为姐姐她应该多忍让一些才对。
白龚年蹙眉看着白钰祺：“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白晴菲见祖父质问白钰祺心中一喜，果然祖父还是偏向自己的。
也是这个野丫头才回来第一天，和祖父的情谊怎么可能会比的上自己和祖父的。
白钰祺直言到：“祖父明鉴，孙女在外流浪十多年却也知一些待人之道，今日祖父饭毕，妹妹便端着架子让我去为她斟茶倒水，我尚未开口她便掀了桌子，热粥烫到寻儿痛哭，我气急，用凉茶泼了晴菲妹妹这才有了这些事情。”
“什么？寻儿被烫到了？”
何雨茴急忙将珂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听到白钰祺说那粥是温的心中才落了地。
白龚年眼睛一横，扫到了白晴菲身上，她身子一颤，这个家里她最怕的便是祖父，即便祖父很少发脾气。
“我、我没有，粥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白晴菲目光闪烁，刘采玥立刻打圆场，说就算是妹妹不小心摔了碗做姐姐的也不该这样。
“这话二夫人说的不对，白府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府，家中两位在朝当官，今日祖父还说让我多学规矩礼仪，难道就是让我这样学吗？”
“你！”白晴菲哪能想到她敢当众说这些话，却被激的说不出话。
刘采玥也不想这丫头如此牙尖嘴利，公公在场婆婆也不敢多说，虽不情愿但还是扯出满脸地温柔，细声安慰：“是你妹妹顽皮了，好了好了，小孩子玩闹哪能当真，就这样算了吧，我们也不追究了。”
白钰祺被她颠倒黑白地说辞气笑了，脸皮是真真的厚。
怪不得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今儿她可算见识到位了。
“算了？我说了，得她道歉，不然这事可不能算。”白钰祺掷地有声，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包括白龚年也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固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何雨茴知道女儿受委屈了，只是现下家里大大小小事宜都掌握在二夫人手里，她怕经此一遭钰祺得罪了二夫人，刚想劝劝，一旁的婆婆王氏发飙了。
“你这个野丫头，没教养的家伙，这是白府你祖父还没有发话，你哪来的脸面！”
“我的脸面是自己挣得，不知道妹妹的脸面是不是躲在二夫人和祖母后面。”见不得人。
白晴菲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没有白钰祺她是这个家中唯一的孙女，受尽宠爱，哪里受得了这番气，冲上来就要打白钰祺。
却被白钰祺一把抓住手腕，用力将她一推倒在地，嘲笑道：“看看，这就是白府的小姐，仗着宠爱娇纵惯了，这是在家里罢了，在外面也这样，祖父您是要我和妹妹学吗？”
白龚年已经年过半百，哪里看不出这些小丫头的伎俩。
本来打算调和调和说几句就过去了，没想到晴菲这丫头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动手。
“白府的礼仪你都学到哪里了！去，跟你姐姐道歉！”
白龚年拍案发怒。
白晴菲讶异的看着祖父，刚刚祖父不还帮着自己吗，怎么突然就帮着那个死丫头了。
自己是哪里不如白钰祺！
越想她越气，赌气道：“我不，她不过就是外面进来的野孩子，哪里来的我的姐姐！”
“啪！”清脆的一声耳光。
白晴菲脑袋一嗡空白一片，看着白钰祺。
“白府的规矩你既然学不进去，那我姐姐我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长幼有序尊卑有纪，我是白府嫡出的大小姐，若我是野孩子，那你是什么东西，你爹娘又是什么人？祖父又是谁？”
“你！”白晴菲愤怒的目光熊熊燃起。
下一秒刘采玥急忙低声道：“少胡说，快道歉！”
今天这场不能赢美关系，她刘采玥有的是办法，只是老爷子已经生气了，再这样下去免不了要厌恶晴菲。
“我就不道歉，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有些人倔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住。
白钰祺看刘采玥和王氏眼中担忧的模样轻轻一笑，她也不曾说话，就静静的看着祖父。
果然白龚年气极，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指着二夫人骂道：“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孩子，今天不道歉，就如祖宗祠堂跪着，跪三天不许起来！”
“祖父！”白晴菲没想到祖父竟然真的会这么狠心。
白府的祠堂在北院，回回去里面白晴菲都感觉阴森森的，又冷又没光，平常祭拜她都不愿意更别说让她一个人去面壁思过了。
“对、对不起。”半晌，白晴菲终于在刘采玥的逼迫下说了这么几个字。
“对不起谁，有点听不清。”白钰祺才不会将这么好的下马威机会给糊弄过去。
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对白晴菲好，她终究都不会高看自己一眼。
与其耗尽力气和她成为表面上关爱有加的姐妹，不如直接让她看清楚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对不起，姐姐。”白晴菲几乎时咬牙切齿的说了这几个字。
“既然妹妹知错，那姐姐就大度原谅你了！”白钰祺此时显得大方极了，仿佛刚刚的咄咄逼人都是为了教育这个妹妹。
刘采玥自觉脸上的面子都丢的差不多了，寻了个理由就将白晴菲拽了回去。
王氏心里也不是滋味，从小当宝一样的孙女竟然被那个女人的孙女踩在脚下！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嘀咕着眼睛珠子转了一圈，突然想起过不久就要百花宴了，插了一句：“老爷，过不了几日，便是百花宴了，要不让钰祺也去看看？”
白龚年看了眼王氏，思考一番寻问白钰祺：“过几日便是宫中的百花宴，届时各贵族大臣的子女都会参加，你可以会表演的才艺？”
白钰祺摇摇头，这个百花宴她是不想去的，因为百花宴上宣布了两件事情，一件是三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另一件事情就是自己与三皇子被曝有私约所以被赐婚。
就是因为自己被赐婚三皇子，才有了大房后来的支离破碎，不管如何这次她不想着道。
白龚年神色略有遗憾，可王氏却来了精神，不会才艺好啊！就是要她不会才艺！
百花宴虽然是以赏花为主，但也是各位娘娘、大臣夫人为自己儿女挑选儿媳、女婿的最佳时机。
如今哪个正经达官贵人家的女儿们没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才艺。
“老爷，就算钰祺什么也不会，让她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左右到时候有晴菲还有飞然陪着，出不了什么事情。”
王氏真是使劲浑身解数的在给白钰祺“铺路”。
“你早上不还说要晴菲多带这个丫头去见见世面吗？这去约闺阁的小姐们哪里有参加百花宴来的快。”
白龚年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王氏说的颇有道理，便让白钰祺一起去了。
有王氏的煽风点火，左右这百花宴是躲不过去了，白钰祺便应下，和娘亲一起回去之后就在想着应对的法子。
自从那天白晴菲被白钰祺教训了之后，听说刘采玥大骂了一顿女儿，然后关了她几天禁闭。
这件事情在府中传开了，白龚年知晓后某天在饭桌上叹了一口气，直言白晴菲年纪还小，不懂事，给个教训就差不多了。
反倒是刘采玥一脸大义灭亲的样子，获得了府中上下一片好感。
就连何雨茴也被忽悠了，劝了几句刘采玥才将白晴菲放了出来。
出来后她倒也老老实实，整日也不见个人影，直到有一天珂寻这个小尾巴一脸纠结的跑到白钰祺那，白钰祺才直到敢情这么多天她变着法子折腾寻儿呢。
“你说她让你买什么？”
“晴菲姐姐说让我给她买胭脂，还说让我把娘的簪子给她拿过去戴戴。”
白钰祺一拍桌子就起来，却被弟弟拉住了衣服哀求道：“姐姐，姐姐不要去，去了我们就没有炭火了。”
“什么意思？”
冬月到了化雪的时候，温度更是寒冷了几分，她发现越是寒冷的时候这个小家伙更喜欢往自己这里跑。
被姐姐问的珂寻却突然禁言。
白钰祺蹲下平视着问道：“是娘亲不让你跟我说的吗？”
珂寻下意识点点头，又立刻猛瑶头。
“寻儿知道姐姐最不喜欢哪种人吗？”
珂寻无辜的大眼眨了眨，摇摇头。
“姐姐最不喜欢骗人的人。”
珂寻慌了，小手抓住白钰祺的袖子，一脸倔强：“姐姐不能不喜欢寻儿，寻儿喜欢姐姐，最喜欢姐姐了。”
终于在白钰祺眼神的逼迫下，白珂寻只能像竹筒倒黄豆似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这么多年来都是二夫人在管家，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妯娌和谐只不过是假象。
在刘采玥的管理之下，白府的吃穿用度都有等级之分，祖父母和二房用的都是上等货，而大房用的都是次货，仅比府内仆人们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质量有差别之外，在数量上更是有克扣的现象，比如给大房的例钱总会少一点，再比如冬日用的炭火，也会克扣。
白钰祺气的脸色发白，怪不得母亲与弟弟穿的都这样厚实。
倒是自己好运气，刚进来就入了祖父的眼，刘采玥当下还不敢动什么手脚。
“为什么不告诉祖父？”
白珂寻翘了翘嘴巴委屈道：“之前有说过，祖父骂了二婶婶她们一顿，可是炭火更更少了，祖母说这种事情不要再找祖父说了，直接让娘亲去领取就好。”
白钰祺怎么听不出来她们其实就是在踢球，反正只要不闹大，合着娘亲和弟弟就任由她们欺负？
片刻白钰祺附耳在白珂寻身边说了一会话，小家伙听完皱着眉头：“姐姐，这样娘亲会不高兴吧？”
白钰祺用纤细的玉指戳了戳弟弟的额头：“小笨蛋，要是我们不帮娘亲，娘亲就会一直被人欺负，还有，你记得虽然她是你姐姐，但若是对你不好，你也不必事事都听她的。”
站立着的小人儿看着姐姐，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午歇过后，院子外面忽然吵闹起来，白钰祺走出去抓住一个着急忙慌的婢女一问，说是白珂寻失踪了。
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内院，白晴菲听到的时候心一沉，不会是……
“姐，听说白珂寻那小子失踪了，不会是给你跑腿走丢了吧？”白飞然急匆匆推开门闯了进来。
心里的担心被人明晃晃的说了出来，白晴菲面上一怒：“你混账，这是女子闺房你也敢随便乱闯，小心我告诉娘亲收拾了你去。”
白飞然也不是个吃亏的：“你去说呗，我看你是心虚，哼！”
白晴菲心脏像打鼓一样咚咚咚跳个不停，以前她暗地里使唤过他好几次，也没有出事，况且那家店铺也不远，不过就是出了巷口再拐一道弯。
“小姐，二夫人让您去一趟大厅。”
门外来了个传声的奴仆，白晴菲腿下一软，由着婢女搀着过去。
脑袋里思绪纷飞，快速的转着，想着待会自己该如何回答。
白珂寻丢失了，何雨茴派出去的嬷嬷到现在也没有音信，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白时章看着心疼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
白钰祺很想告诉爹娘弟弟没事，可是她现在不能说，要是告诉他们了，这件事情一定就不了了之，到时候按照二房的龌龊性子一定会倒打一耙。
“晴菲，过来，我问你，你是不是使唤寻儿去给你买东西了？”
白龚年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晴菲，右手放在桌面上紧紧的握着茶杯。
他心中知道白钰祺不是那会撒谎的性子，可是这毕竟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他也希望能给她一个机会。
白晴菲最会对祖父察言观色，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气到极致了。
怎么办？她若是说实话祖父还不得劈了自己。
可若是不说实话，等珂寻回来了自己还是得暴露。
下意识地她将求救地目光转向刘采玥，只见刘采玥眉头一皱思虑片刻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