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科比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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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坐听风雨声
角色：
简介：“不要传。”科比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
但篮球已从我的指尖飞出，朝站在空位的队友而去。
队友中投。
全场鸦雀无声，注视着篮球的轨迹。
“唰”一声，篮球空心入网。73:72，我们赢了。
“好样的，小伙子，你做得很棒。”科比夸赞道。
这是自从我产生幻听以来，科比第一次夸我，也是最后一次夸我。
从那以后，我的幻听消失了，科比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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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注定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极其不平凡的一年。
因为在这一年，爆发了影响全球命运的公共卫生事件——新冠疫情。
这是人类与病毒之间的较量，看似强大无比的人类，却在小小的、肉眼看不到的病毒面前，表现出了脆弱和慌张。不过，作为地球上最高智慧的代表，人类能够站到众多生物组成的金字塔顶端，绝对是有理由的。人类最终会战胜新冠病毒，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同年，还发生了一件震撼全球的事，即2020年1月26日，NBA湖人队传奇巨星科比.布莱恩特在一次直升机事故中丧生，与他的二女儿Gigi以及机上其他7名成员全部遇难。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和我爸正乘坐出租车前往洛杉矶国际机场，准备搭乘下午三点的飞机到达上海的虹桥机场。
由于洛杉矶和中国的时差是16个小时，即洛杉矶时间比北京时间晚16个小时，所以在洛杉矶是2020年1月26日，在中国已经是2020年1月27日，换算成中国的农历，今天正好是中国春节的大年初三。
我和我爸都想赶紧回到祖国，与家人团聚，虽然没赶上除夕，没赶上大年初一，但余下的时光还是要争取的。
昨天晚上，我爸就将今日回家的事告知了我妈和我的爷爷奶奶。今早还不到七点，他便起了床，并把我从被窝中拉了起来。
“爸，咱们的飞机不是下午才起飞吗？起那么早干嘛？”我睡眼惺忪地问道。
由于昨晚和我爸以及他的两位同事去斯台普斯中心看湖人队与76人队的比赛，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了。不到七点就起床，我压根没有睡够。
“等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和同事们道声别，再说，想到要回家过年，我也睡不着了。”
“可我还想再睡会，昨晚熬得有点晚。”我带着一丝抱怨地回道。
“到了飞机上再睡吧，从洛杉矶到上海，飞机上要度过十多个小时呢。”
我爸将我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扔到床上，不得已，我只好穿将起来，边穿边和我爸聊昨晚比赛的事。
“爸，你觉得詹姆斯厉害，还是科比厉害？”
我知道，我爸是科比二十多年的忠实粉丝了，从他上高中时起，就开始关注科比的比赛，直到现在科比都退役了，他依然时不时地翻出科比的比赛录像来看。
对于我的问题，我以为他会一边倒地支持科比，谁知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各有千秋吧。”
“各有千秋？”我反问了一句。
“科比有科比的优点和长处，詹姆斯有詹姆斯的强项和优势，两人都是划时代意义上的巨星。”
“爸，你不会被詹姆斯昨晚的表现迷惑了吧？以前你总爱在看比赛时挑詹姆斯的刺，说他的跳投难看得要命，科比的跳投才叫美如画。还说詹姆斯只会闷着头往里面突破，像个猛张飞，科比的突破才叫优雅随性。”
“这些你都记着呢？”我爸笑着看向我，露出一副十分有趣的表情。
“当然记得，不过昨晚湖人队对阵76人队的比赛，湖人队尽管输了球，但詹姆斯拿下了29分，职业生涯的总得分也超越了科比，跃居到历史第三的位置，他的确挺厉害的。”
“是啊，我甚至觉得，詹姆斯的全面性要超过科比，可喜欢一个球员，看的不只有这些，还要看这个球员对自己的影响吧。科比之所以有那么多粉丝，正是因为他有球迷们喜欢的特质。”
“黑曼巴精神，对不对？”
我爸笑了一下，说道：“我给你讲一件特别有趣的事。之前我们公司有两个同事，他们一个是科比的球迷，一个是米勒的球迷。”
“米勒是谁？”我听到了一个有点陌生也有点熟悉的名字，可一时想不起来具体是谁了。
“你没听说过米勒时刻吗？”
经我爸这样一提点，我顿时想了起来，问道：“是那个三分球很准的米勒吧？”
“对，米勒最为经典的时刻，是他在1995年东部半决赛第一场对阵尼克斯队时创造的，步行者最后时刻落后尼克斯6分，米勒竟然在8.9秒时间内连得8分，最终逆转取胜。”
“你那两个同事怎么了？”
“当时正值湖人队和步行者队打总决赛，喜欢科比的同事支持湖人队，喜欢米勒的同事支持步行者队，两人于是打赌，谁要是输了，就向公司的女总经理表白，并且送一个月的鲜花。”
“结果呢？”我饶有兴味地问道，连正在穿袜子的动作也停止了。
“当然是支持米勒的那个同事输了。湖人队在总决赛中遭遇了一些不顺的情况，科比在第二场比赛中被暗下黑手，脚踝扭伤了，他只好作壁上观，还缺席了第三场比赛，但仅仅休息了5天，科比便在第四场回归，并在第四场比赛的加时阶段，由于奥尼尔六次犯规下场，凭借科比的个人能力拿下了胜利。总决赛大比分变成了3:1。”
“那是哪一年的总决赛？”
“1999-2000年的总决赛，也是科比和奥尼尔的第一个总冠军，之后他们又联手拿下两个冠军，实现了三连冠。”
“那个支持米勒的同事向女总经理表白了吗？”我好奇地问。
“当然表白了，那段时间，我们公司热闹得很，同事们每天一进办公室，就会探问当天的进展状况。”
“他真的给女总经理送了一个月的花？”
“可不，每天上班，他都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将准备好的鲜花放到女总经理的办公桌上。”
“最后呢？”
“当时我们一大帮人，原本想看他的笑话，谁知道，女总经理竟然丝毫不动声色，我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可后来，两人真的在一起了，把一帮男同事给气的。”
“为啥生气啊？”
“我们是电气公司，本来女同事就非常少，那个女总经理呢，不仅长得漂亮，有才干，有气质，身材也特别出众，就是平时待人有些冷淡。很多男同事喜欢她，都不敢有什么行动。本来那个输了的同事往枪口上撞，大家都想看他碰一鼻子灰，谁料却成功了，他们能不生气吗？”
“他们？爸，难道你没有喜欢那个女总经理？”
“说啥呢，我当时已经和你妈在谈恋爱了，眼里哪还有别的女人。”
“你刚才还说那个女总经理漂亮、有气质来着。”
“我这是客观评价，但在我的主观意识中，你妈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老爸，看来这话我一定要传达给我妈，让她高兴高兴。”
“那就拜托了，你妈受到这样的赞美，一高兴，没准还会多给我俩一些零花钱呢。”
这样的对话和调侃，是我们父子俩之间关系的融合剂。在学校时，我听闻有的同学和父母的关系闹得很僵，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我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有所谓的教育学家将此归罪为孩子处于叛逆期，比较敏感，可家长的不当处理何尝不是关系僵化的直接因素呢？
说到这里，我还是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孟科，今年16岁，就读于天中市第三高级中学。我爸叫孟浩民，是一位电气工程师，在天中市纵横电气公司工作。纵横电气公司是天中市的龙头企业，不仅在国内发展不错，而且在欧美一些国家建立了分部。
我爸这次前来洛杉矶分公司，属于每年例行一次的指导性出差，没有什么特定的任务，所以基本上算是公务带旅游性质的。
从六年前开始，公司便把这项“好任务”指派到我爸头上，用公司领导的话讲：“这是给你的额外福利，你不是喜欢看湖人队的比赛，喜欢科比吗？正好给你提供机会，等到了洛杉矶，我通知分公司的领导给你预定湖人队比赛的门票，让你过过瘾。”
前几次，我爸都是在农历春节前完成出差任务，回来后，正好可以和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但今年，公司在年初接了一个大项目，等大项目结束时，已经快小年了。可出差还是要出差，公司为了激励我爸去，答应他可以带同家人前往，一应费用由公司报销，于是，恰好放寒假的我，便跟从他来到了洛杉矶。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对于洛杉矶这个豪华都市的一切，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激动，将我在高中一年级上学期所积累的不快和难受，都暂时地抛之脑后了。
收拾完行李，我和我爸走出酒店，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朝他所在电气公司的海外分公司驶去。
昨晚陪我们一块看湖人队比赛的两位同事，早已等候在分公司的门口。
我爸叮嘱司机稍等十分钟左右，去公司里面处理完最后的一些事务，跟公司的同事们一一告别后，便和我一起朝洛杉矶国际机场赶去。
刚过十点，乘坐下午三点的飞机，时间上绰绰有余。
我和我爸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他在专心地玩着手机，而我在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在洛杉矶的这十多天，虽然我也逛了好几个地方，但对于这座城市，还是充满了新鲜和好奇。
就在我注视着窗外的一座大桥时，我爸的一声惊呼，把我吓了一大跳：“什么？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了？”我转过头，看着他问。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满脸的胡子，此时也被我爸的反应吓了一跳。
“这不是真的，天呐！”我爸一向非常淡定，可以说是处变不惊，但现在的他竟然在用拳头捶打额头，然后用右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脸颊，我看到他的脸颊上，顿时留下了很深的捏痕。
“爸，到底怎么了？”我更加焦急地问，还以为他犯了什么病。
我爸深呼吸两口气，用手掌抚摸了胸口后，才缓缓说出：“新闻上说，科比出事故去世了。”
“什么？！”这次发出惊叫的是我。
我们父子俩的一惊一乍，让前面的出租车司机不淡定了，问道：“What happened？（发生了什么？）”（注：由于以后会大量出现英文，所以从这里开始，所有的英文都会用汉语表示，包括以后科比和我之间的对话，我也是用汉语表述的。）
刚才我和我爸说话时，用的是汉语，司机没有听懂我们的意思，所以如此发问。
“科比去世了，科比去世了。”我爸用英文对司机连着说了两遍。
“你什么意思？为何要诅咒科比去世？”司机明显有些生气，对于我们两个来自国外的人如此说科比，十分不高兴。
“我没有诅咒，新闻上报道的，说科比在今日凌晨乘坐直升机时，由于大雾原因，飞机坠毁，科比和女儿Gigi还有机上的其他成员，都死亡了。”说着，我爸举起手机屏幕，让司机看了一眼。
“科比是我们整个洛杉矶的骄傲，他怎么会……”司机的声音中竟然有了哽咽。
我看向我爸，他用双手捧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对于科比，我虽然不算是特别忠实的粉丝，但由于受到我爸的影响，看过不少科比的比赛集锦，对他还是十分喜欢的。
至于为何看的是集锦，是因为科比退役那年，我才12岁。而科比最后几年的比赛，被伤病所缠绕，又是打打停停。所以科比的高光时刻，要么是从我爸嘴中听来的，要么是从集锦中看到的，我并没有作为那些时刻的见证者，真正地参与进去。
我了解自己的老爸，明白他对于科比的感受，这样一位伴随他走过青春时光的偶像遽然离世，伤心是在所难免的。
于是，我伸出右手，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
“爸，要不咱们去斯台普斯中心走一趟吧，昨晚去看湖人队比赛的路上，我见一面墙壁上还留有一张科比的巨幅海报。”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接着，我爸用英文对司机说：“你好，咱们的车子可以拐到斯台普斯中心吗？我们想去和科比做一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