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溪的视线还局限在人类范围之内,她无法看到黑暗中的男子长什么样,只能听得到。
“我只是被邪祟迷惑,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得清。”
声音很落寞,刚刚她就站在生与死的界线,如果真能重新来过,也未尝不可……
“若心无杂念,邪魔外道怎么近得了身。”夜梵尘声音清冷道。
顾灵溪低头,确实是自己先有否定自我的想法,才让邪祟有机可趁。
夜梵尘开口问道:“你惹上什么东西?”
蛊惑人心的邪祟往往受主人驱使。
顾灵溪想到那个恐怖的女鬼,她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恐惧,将白天学长身上钻出的怨灵,想占据她躯壳的事简明陈述。
黑猫伸出爪子,在被子上磨爪,悠悠说话,“唉,又是一个执念怨灵。谁叫你意志虚弱,被它释放的分念蛊惑。。”
顾灵溪问:“分念是什么?”
“是强大怨灵的分出来念头。”夜梵尘坐在床沿,解释道:。
被怨灵盯上,不是你死就是它亡。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老人曾说,不能信鬼话。她白天还天真地认为,那怨灵真的放过她。
男子温和劝导她,“拥有异能不是坏事,既然是不一样的凡人,又何必做一样的凡夫俗子。”
黑猫故意捏着低沉的腔调搭话,以显示它的老成,“你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巫族之后。”
这话顾灵溪是信相的,她的生活可以印证这点。
上个世纪人间大乱,纯正血脉的巫族为斩绝霍乱人间的妖魔鬼怪而身先士卒,如今唯一的血脉只剩顾灵溪,也许这也是冥界三番五次不肯让她死亡的原因。
巫,上通天,下达地,中统人和。
作为独脉,她不能死,修行也是早晚之事。
“跟我修行吗?你不用担心以后。”
只要她的巫力觉醒,将会对夜梵尘有很大的帮助。
黑猫喉咙咕噜咕噜作响,它躺在被上伸懒腰,这家伙真不害臊,到哪儿都当做自己的地盘。
顾灵溪低头沉默,但是…… 她还是不敢相信黑暗中的人。
“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夜梵尘手掌一挥,房间顷刻间亮如白昼。
顾灵溪看清了他的长相,身形倾长,身材高大,而面若谪仙。还有那只碧绿色眼睛的黑猫,毛色呈亮光滑又细腻。
“你好,我叫夜梵尘。”
夜梵尘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扬手拂过,现出金色光芒的五角星图案立在两人中间,他抬手覆上,看见顾灵溪眼中充斥疑惑,示意她照做。
顾灵溪身体不受控制地抬手覆上去,无法讲出心中的疑惑。两人掌心相对,中间隔着金光屏障。两道金光分别没入两人眉间,耳垂上金边图案标志着结印仪式完成。
夜梵尘将一只很漂亮的手镯给她戴上,温和道:“小溪,你血液里的巫力已觉醒,将会吸引更多疯狂又奇怪的东西,为了保护你,这个你戴上。”
黑猫嗤嗤笑道:“你这个女娃娃,别呆,回去吧。”
“回去?去哪里?”顾灵溪终于能开口说话。
黑猫不搭理她,跳起来朝她胸口一踩,“走你~”
天旋地转过后,顾灵溪昏昏沉沉醒来,白色天花板印入眼帘,窗帘微微浮动,
她在医院里醒来,帘外隐隐传来眼角膜的谈话。她低头看了看,手上小巧精致的镯子提醒她不是梦。
“我不同意!你们想得美!全给我滚。”
妈妈转过身,发现了顾灵溪,她又悲又喜,泪眼婆娑地抱住女儿,“小溪,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妈妈回到娘家,才想起你还在家里边,我怕你被他迁怒,就连夜赶回来,才发现……才发现你喝了毒药,昏迷不醒。医生说你无力回天,提倡捐献眼角膜,你说,妈妈怎么忍心?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顾灵溪将头埋进妈妈的脖颈,拍拍妈妈的后背,安慰道:“亲爱的妈妈,我已经没事了。以后……也都不会有事。”
爸爸走过来,面露愧疚,苍老的痕迹似乎一夜间将他覆盖。
……
郝医生推推眼镜,死死盯着两份结果相同的化验单,嘴里直嚷嚷不可能。那个女孩……怎么可能呢?明明毒药已经扩散到血液里,怎么可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扶额,完蛋了。
刺耳的手机铃声撞碎他的心虚,他不情不愿地接听电话。
“郝医生,什么时候能进行移植手术?”
郝医生支支吾吾,光违约金就能将他打回猿猴时代,“这个……那个……”
对方的语气很不善,“你不会是想说眼角膜没找到吧?你可是收了我两个定金,你看着办。”
嘟嘟嘟~
郝医生冷汗直冒,他深知常在河边走,会有湿鞋的时候,所以他从来都是只找那些被死神预定的病人。可如今这个女孩却安然无恙,他想不通是哪里出现什么问题。
五分钟后。
郝医生拿着新的化验单出来,语气平静如常,“这是结果单。对不起,毒素已经侵入肺心脉,顾小姐需要留院治疗,希望你们能配合,给她剩余的日子过得不那么难受。”
只要拖住她住院,等到她交待的那天,他自然有办法。
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有深深的自责。
顾灵溪对上医生的视线,毫不客气道:“你确定吗?敢拿你的前途打赌吗?”
医生眉心一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对上他的视线,顾灵溪看到医生眉间隐隐透着红光,她有瞬间的失神,在这眨眼的时间中,她看到了对方的未来,脑海的黑暗中显出四个字——血光之灾。
预知未来,这是觉醒的力量吗?她有太多疑问需要夜梵尘来为她解答。
郝医生面露愠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我只是从医生为病人考虑的角度给你们提良好的建议,没有谁的话比科学仪器的检测结果更加精准。”
顾灵溪笑了笑:“是吗?可我觉得很好呢。”
医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彻底臣服于你呢?
如何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
答案就是,抓住对方的软肋。顾灵溪的软肋,就是她的父母。
郝医生扬起嗜血的笑容,犹如锁定猎物的狼匹。他拨打了个电话。
“熔少,约定照常。只是我这里遇到点障碍,需要你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