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秦宝林就让宫人带来写着她和冯昭训忌口和口味的单子,同时过来传话,说是后天到访。
姜姝拿了单子来看,倒是惊了,这秦宝林看着纯真娇憨,没想到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来。
纸上的蝇头小楷娟秀雅致,略带笔锋,却又透出一股行云流水之感,果然人不可貌相。
综合她们二人的口味,姜姝最终决定给他们做苏菜,这苏菜口味平和,鲜香酥嫩,最适合不过了。
苏菜可是“八大菜系”之一,姜姝师承自己的外公黎明,主打粤菜。会做苏菜还是因为在一场国际的厨艺交流大赛上跟一位苏菜传承人结识并拜师,后续花了几年才习得的。
姜姝在厨艺上学习能力强,悟性高虽不敢拍着胸脯说学了这苏菜的精髓十分,那也敢说有七分。
这菜单嘛姜姝就定了三个菜:松鼠鳜鱼、叫花鸡、蜜汁糖藕。
不过这宫里现在可是没有鳜鱼的,姜姝吩咐绿裘明天一早就要去内务局,托人带一条上好的鳜鱼回来。
但是,还有一个难题,鸡也没有,叫花鸡的腌制和烤制可是要耗费一定时间的,要是明天早上才拿到肯定来不及。
姜姝:呜呜,要是有烤箱的话就好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
内务局
姜姝领着绿裘进去,一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王公公。”姜姝高喊道。
王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从躺椅上下来,“哟,姜才人,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有事儿要求王公公嘛?”
王德顺连忙扯出个讪讪的笑,“姜才人这是折煞奴才了,您但说无妨。”
“你们这可有鸡?”
“有是有,不过…这宫里的鸡都是按份例分配的。”
看着王德顺这副样子,姜姝是早就预料到的,猜测他不会轻易给她鸡,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狐假虎威一次了。
姜姝摸了摸头发,手搭在绿裘手上,端得是一副娇纵的模样,“王公公,我也不想为难你,可这鸡也不是我想吃的啊,是这秦宝林和冯昭训要吃呀。”
王德顺楞了下神,倒是不知这秦宝林和冯昭训何时和这姜才人扯上关系了。不过秦宝林和冯昭训的父亲可是朝中重臣,万万得罪不得,看来这一次也只能违背徐婕妤的命令了。
“既然这样,那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让人处理好了再送过来。”
姜姝想着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动动,“不用了王公公,我跟你一起去吧。”
王德顺带着姜姝到了后厨的养鸡处,使唤了个侍从进去捉鸡。
看着侍从撸起袖子,捋了一把汗,迅速朝着鸡奔去,却几次没有得逞,满笼的鸡飞得上窜下跳。
王公公怒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捉只鸡也不行,这只不行不会换一只吗?”
那侍从更紧张了,答了句“是。”
把袖子再往上捋了一下,朝着另一只瘦弱的鸡走去了,两手快、准、狠的就捉住了。
侍从看捉住了,连忙抱着鸡出来复命。
王公公就瞥了一眼,“行了,带去厨房处理了。”
眼看那个侍从抱着鸡就要走,姜姝连忙喊住他。
之前离得远姜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离近了才知道没看错,这鸡果然有问题。
“这只鸡是个病鸡。”
看着王公公面色怀疑,姜姝上前摸了一下鸡继续说:“健康鸡肤色呈微红色,并且呢肌肉丰满有弹性。”
顿了一下又说:“而你看这只鸡,肌肉多削瘦、僵硬、而无弹性,肤色还为暗红色。 ”
王德顺听着姜姝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叫了个侍从把病鸡带了出去,又让人给姜姝重新捉了一只。
王公公侧身对着姜姝露出感激的笑,“多亏了姜才人慧眼如炬。”
姜姝摆摆手,“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
带着处理好的鸡,姜姝和绿裘高高兴兴的走了。
内务局里,王公公躺在躺椅上问:“可查清了,那鸡确实是病的?”
侍从回答道:“是。”
王德顺沉思了一会儿,低语,“这姜才人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姜姝:小意思了,不过是一个厨子的自我修养。
王公公:有被内涵道。
映月轩
姜姝回来后就赶紧抓紧做叫花鸡,因为鸡已经处理过了,所以步骤简省了不少。
让绿裘去院子里挖些泥来,姜姝把调味蔬菜塞进鸡肚子,拿上几张去池塘边采的碧绿色荷叶,包好再用绳子捆住。
随后把泥混上水调成糊状,裹在包好的荷叶上。
做完这些已经快到晚上了,姜姝暂时把包好的鸡放在一旁,给它足够的时间入味。
做了晚饭,吃过后,姜姝过来看了看灶台里的火,柴火快烧完了,只有零星几个火星燃着,拿钳子戳了几下,又往灶里加了些柴。
睡前趁着火势正旺,姜姝把鸡放入灶灰里厚厚盖住,美美的睡觉去了。
宫外,忠襄王府。
“世子,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暗中帮助苏小姐从御史府中逃出来了。”
被称做王爷的男子声音淡淡:“知道了。”面容隐藏在树荫之下,看不清神色。
“她去了哪里?”
侍卫恭敬答道:“和您的预料一样,苏小姐去了魏国公世子在府外的小院。”
“嗯,退下吧。”
侍卫身手敏捷,一个跟头就消失在视线之中,察不出踪迹。
男子停留片刻,朝着撷芳室走去了。
进入室内,看守的嬷嬷瞧见了,连忙走上前交谈,“世子,您来了。”
看着内室昏暗的房间,封煜询问:“母亲睡了?”
赵嬷嬷顿了下,低头回答,“是。”
封煜下颚微抬,转身走了,“那我下次再来。”隐在衣袖之下的手却攥紧成了拳头。
赵嬷嬷看着封煜孤寂冷傲的背影走远,推开门进了内室。
把灯点上,看着躺在床上假寐的女人,叹了口气。
“王妃,您这又是何必呢?”
床上的女人只是眼睛微动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很快恢复平静,像是沉沉睡了过去。
封煜走出,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只觉得讽刺至极。
轻轻低语道:“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一片寂静,只有一阵风轻轻吹过,似在回应他。
顺着道路独自走着,路过看到了一大片茶糜花也是目不斜视。
鼻尖闻到一阵饭香。
这都夜深了,谁还在做饭吃?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蹦出一个久远的画面。
“母亲,孩儿没吃饱…”尚不及大人膝头的小孩站在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子前撒娇。
女子点了点孩子的鼻头,“你这个小馋猫,晚膳不好好吃,尽想着母亲给你加餐。”
“做芙蓉糕好不好啊?”
小孩笑容甜甜的说了个“好。”
封煜楞神了一会儿,微不可查的笑了,似是为自己什么时候无聊到关注这种事情了。
不过是贪吃的侍女侍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