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苏锦。”
“性别？”
“男。”
“年龄？”
“22。”
“职业？”
“送外卖。”
“家庭住址？”
“文佳城24号。”
民警笑了一下：“送外卖住得起文佳城？那可是城中心的别墅区。”
问询室里的灯光惨白刺眼，苏锦抬起头，眯着眼睛说道：“家里亲戚留下来的房子，不是自己的。”
“父母呢？”
“他俩已经走了多年了。”
民警笔尖一滞：“对不起。”
苏锦摇了摇头，同情是人之常情，但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对于这样的同情，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觉。
“留给你房子的亲戚呢？”
“很早就去了国外，现在已经杳无音讯了。”苏锦有些疲惫，声音沙哑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就你一个人生活？”
苏锦看着做记录的民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看得出，民警对他非常不信任。
“来豪利大厦干什么？”
“送外卖。”
坐在一旁的程宇忍不住开口：“送外卖偏偏送到豪利大厦？”
苏锦点点头。
“还穿过了重重阻隔成功进入了豪利大厦？”
苏锦愣了一下：“说实话，我没看到什么阻隔，是不是你们搞错了？”
程宇瞪了张白一眼，后者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下一个问题。”
“是你把大厦破坏成这样？”
张宇在平板上一点，大楼现场的图片立刻投影在了墙上。
整个12楼被破坏的非常彻底，墙壁窗户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只剩孤零零的承重柱幸免于难，而他被救起之前，就躺在楼中心那个最大的坑里，裂纹从坑里延伸到了12楼的每一处。
苏锦呆呆地看着投影，这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破坏，但他现在和普通人已经没什么区别，那股能量早就消逝了。
想了半天，苏锦只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啊，我送外卖碰到水人了，我变成了赵云，对，就是那个三国演义里的赵云，我同那水人在12楼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败退水人，这大楼只是受了余波而已，你们放我回去，我还要接着送外卖呢。
我倒是敢说，可谁能信呢。
程宇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孩子，苦口婆心地说道：“你现在自首，还能争取减刑的机会，可你要是知情不说，就是自己害了自己。”
苏锦嗫嚅数次，他能感受到程宇的好心，但最终还是只说了句：“我是无辜的。”
三人对视，问询室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
休息室里。
呛人的烟气腾在两人头顶，浓的化不开。
拿着资料的张白看向组长：“没动机，社会关系简单，送外卖和文佳城的别墅归属也全都属实，我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说，豪利大厦自己崩成这样了，发生了局部地震就只震12楼？”程宇嘬了一口，反问道。
张白噎住，陪着组长嘬了一口：“可楼里除了水什么也没有，这小子经过检查也就是个普通人，这算受害者还是算嫌疑人呢，要走程序接着审还是放了？”
整车的文物被劫，一路追到现在，就得手了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外卖员，还有被破坏得奇奇怪怪的现场，这让程宇也有些捉摸不定。
真是愁人啊。
“检验科出结果了吗？”程宇问道。
“出了。”张白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样？”
“他们说，地上的沟壑像是枪弄出来的，裂纹就是单纯受到了巨大的撞击而引起的，玻璃同理。”张白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带着些不自信。
“枪？什么枪？重型武器？”程宇回过神来。
“不，红缨枪的枪，刀枪棍棒的枪，冷兵器里的那种枪。”张白不自信地说道，对此他也觉得扯淡。
程宇掐熄了烟，无语地看向张白：“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这可能吗？”
“你去问问，是不是报告给错了。”
张白擦去额头上的汗：“问过了，已经确认了三遍。”
“红缨枪？”
“不一定就是红缨枪，但差不多是这一类型的武器。”
“红缨枪也能叫武器？”程宇盯着张白：“你小子是不是……”
张白没等组长说话，抢着说道：“但是检验科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怎么说？”
“豪利大厦地处偏僻，目前只有下面三层有零星的商铺，所以12楼实际上并没有经过装修，水电都是没有开通的，但奇怪的是，在很多边边角角都发现了大量的水渍。”
程宇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经过检验，与上次文物丢失现场遗留的水渍一样，含氧量异常的高。”
程宇闻言陷入了沉默，思考一番后拉着张白再次走向了问询室。
“再审一次！”
……
……
惨白的灯光下，三人围桌而坐。
张白拿出本本，问道：“姓名？”
苏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性别？”
“警察叔叔，这些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苏锦有些无奈。
“谁是你警察叔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再说了，问过的不能再问吗！”张白捋着头发说道。
苏锦撇撇嘴没说话。
“摩托车哪买的？”
“旧货市场上买的二手的。”
“为什么不买新的？”
苏锦挠挠头：“就送个外卖，没必要买新的，二手的便宜。”
“在送餐路上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苏锦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说道：“除了手机信号有些不好，其他没什么异常。”
“在楼里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苏锦看着二人，这次却沉默了。
张白同程宇对视了一眼。
有戏！
程宇开口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苏锦搓搓手不说话，只是看着张白。
张白看了程宇一眼，转身走出了问询室。
“没关系，想到什么了都可以说，现在还来得及，争取宽大处理嘛。”程宇递了杯水过去。
“什么都能说？”苏锦接过水杯，再次确认了一下。
这可是惊天骇俗的事情，赵云大战液体人，堪比哥斯拉大战金刚的夸张程度。
程宇点头，默默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苏锦喝了口水，开始回忆：“那天一出12楼我就觉得不对劲，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外卖定位又确实就在这里，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程宇点点头，到现在一切都很合理。
苏锦咽下口水：“然后我听见一阵脚步声，看到一双黑色皮鞋。”
程宇来了精神，连忙探头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苏锦面露难色：“没人……”
“只有一双皮鞋在走路。”
程宇身子僵在半空。
“皮鞋自己在动，没人踩着？”
苏锦认真地回答：“没人。”
问询室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跟我在这讲故事是吧？”程宇失去耐心地站了起来。
苏锦连忙说下去：“还有满地的水。”
程宇盯着苏锦，示意接着说。
“然后水里出来了一个水人。”
苏锦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得不说，还好社死范围不大。
“那水人说要杀我，给你们一个警告，让你们不要再查了。”
苏锦如释重负，这些事，他绝不会再讲第二遍，太扯淡了，关键对他而言这是真实的，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在一本正经地扯淡。
但程宇想到了什么，这事儿虽然扯淡，但很多地方都离谱的对上了。
……
……
“砰”
张白看着迎面走来的程宇，面色凝重。
“怎么样，组长，他全招了？”
程宇盯着眼前的张白，好半天才说了句：“打电话给特殊调查科。”
张白一愣，一言不发，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