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木川慵懒的靠在浴池边。
精壮的身材，隐没在池水中。
北狄男人，洗惯了冷水澡。
何况这初夏的京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热木川从池边拿起阿莎给的口脂。
在手里掂了掂。
小小一个，还怪沉。
可又不像是金银做的。
黑色的外壳包裹着金色的边，亮的能照出人影。
比铜镜都清晰几分。
学着阿莎的样子，咔哒一声打开口脂的盖子。
橙红色的膏体，旋转而出。
热木川好奇的凑上去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香甜味。
似乎，和刚才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又好奇的在手背上蹭了蹭，留下一道暖橙色的痕迹。
还真是口脂！？
他本以为，这是个什么伤人的暗器。
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
最后得出个结论。
这就是个从未见过的，女儿家用的口脂。
热木川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快快洗了个澡，裹着寝衣走了出来。
长腿交叠，靠在榻上，若有所思的把玩着口脂。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翻身下床。
从外袍里，掏出刚才在上京街上捡的，那个女人遗落的东西。
即便再看一次。
热木川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快了半分。
小麦色的皮肤上，都隐隐浮现出一抹红晕。
“简直是伤风败俗！”
“成何体统！”
看了一眼，便赶紧翻了过去。
靠在榻上，闭着眼睛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又忍不住拿出那物件，仔细看了看。
一个一寸见方的小方块，整个都透明的没有一丝杂质。
说是上好的水晶，却没有水晶的沉重和触手的冰凉。
反而是轻飘飘的。
夹层中，塞着一张很小，却精致的彩色画像。
可这画像，未免也太逼真了。
如此小的方寸间，竟然连头发丝的细节，都惟妙惟肖。
画像上，是一个美得颠覆他认知的女人。
小巧精致的脸，洋溢着睥睨众生的微笑，又甜又飒。
一头波浪卷发竟然就这么随意的披散着。
身材纤细修长，无可挑剔，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热木川看的出神，竟觉得，这初夏的京城，今年热的有些早。
画像上的女人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
穿的衣服……
不，这简直不能称之为衣服。
仅仅几块可怜的布料，遮挡住了重点部位。
剩下那白的晃眼的皮肤，都露在外面。
背后还背着一对硕大的白色羽毛翅膀，穿着奇怪的鞋子。
这似乎是一场演出。
热木川凑近了，仔仔细细的看着画像周围的细节。
观众席上，好像坐了很多人。
周围点着灯，亮的如同白昼。
这女人，简直是恬不知耻！
竟然……
竟然穿成这样，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让台下这么多人去看！！
简直比花楼里那些等待恩客的花魁，都不如！
毫无羞耻心！
最可气的是……
台下的观众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女人！
女人看这个做什么！？
不可理喻！
热木川没来由的，心里不舒服。
烦躁的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黑发。
把那看起来像无价之宝似的透明方块翻了个面。
就看到背后，有一串娟秀的小字。
【记我维密首战告捷。
愿一路封神，前程似锦。】
维密？
封神？
这都什么东西！？
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居然还心比天高？
热木川仔仔细细的研究着画像。
他可以确定，画上的女人，就是今天有过擦肩一缘的人。
平复了心态，他渐渐有些矛盾起来。
说她是楼里的花魁，可哪有女人为花魁鼓掌的？
看她身上佩戴的夺目的珠宝，也不像是个花魁能有的。
最重要的是，那楼里的女人，各个伤春悲秋。
感叹命运的无常。
脸上哪能有她这种坚定又自信的样子？
还有晚上轻轻擦过他手背，轻柔的裙摆。
比内务府进贡的天蚕丝，还要柔滑。
这又如何是一个风月女人能有的？
热木川实在是想不明白。
一时间，竟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算了。
阿莎不是说，明天她还会来嘛？
亲自去见一面。
他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热木川把口脂和画像塞在枕下。
熄了灯，仰卧在床榻上。
思绪不受控制的辗转，直到深夜，才浅浅入睡。
他似乎陷入了一场甜蜜的梦魇。
这梦很真实，真实的让他感同身受。
……
画像上的女人，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紧身长裙。
高高的裙叉中，露出她修长洁白的美腿。
女人牵着他的手，笑得甜美迷人。
他只能看到，女人娇嫩的唇瓣一张一合。
可他脑子懵懵的，听不真切她在说什么。
女人抬起湿漉漉的美眸，风情万种的看着他。
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爱意。
似乎是见他没有回应，女人撒娇的咬着嘴唇，主动凑上前，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抬起小脸，就朝他凑了过来。
湿湿软软的唇瓣，竟然就这样，贴上了他的嘴唇。
……
天刚蒙蒙亮。
热木川深邃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猛的睁开。
他不会是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媚术吧！？
可床榻间，哪有半分少女的香甜？
想到昨晚梦里，在自己怀里窝着，笑得甜滋滋的美人儿。
从枕下摸出那小小的画像，冷笑一声。
这哪是天使。
分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热木川又是一阵烦躁。
一把扯下自己湿凉的寝裤，团成一团。
带着七分恼怒三分羞耻，狠狠的丢在垃圾桶里。
直接去浴室冲了个澡。
换上一身颇具北狄风情的劲装，走了出来。
一直在门外侯着的贴身侍卫，听见响动。
赶紧上前行礼。
“可汗，您起了？”
“我去传膳？”
热木川皱紧了眉头，摆了摆手。
“免了，初一。”
“跟我去马场。”
侍卫初一，是从小跟着这位可汗一起长大的，对他的脾气自然是了解。
可汗一般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去跑马发泄。
何况今天，他就差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初一想了又想，还是试探性的开口。
“可汗，您这是……”
热木川一甩手，大步绕过初一，朝前走去。
“不该问的别问。”
初一耸了耸肩，赶紧站起身。
屁颠屁颠跑去马骝，把可汗那匹陪着他征战四方的黑色汗血马牵了出来。
热木川长腿一蹬，翻身骑上马背。
一甩缰绳。
高大的黑色公马嘶鸣一声，朝着京郊马场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