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张逝雨想到了曾经见过的一个表情包。
一位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举着一把蜂鸟手枪。
兄弟，非常恐怖.jpg
虽然看不见哪位手持水枪发呆的兄弟表情，但是那种迷茫与震惊心情张逝雨能够非常清晰的感受到。
奇怪，自己以前也不是那么有共情力的人。
皱了皱眉，张逝雨从那种情绪共鸣的状态脱离出来。
稍微想了想，他集中精神向开箱另一位士兵看去。
果然，自己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开始只能隐隐约约的感知到哪位士兵处于兴奋状态，随着凝视时间的加长，张逝雨能够清晰的分辨出这位士兵确切的心理状态。
他在憋笑。
而且憋的非常辛苦。
可惜这行人的装备太过豪华，连眼睛也被隐藏在护目镜之中，无法从眼睛确定目标的情绪真实状态。
视线转移，张逝雨想要确定一下卜冰茗的状态。
当他将眼神投向跌坐在地的卜冰茗时，后者似若有所感，闪电般抬起了头和他的眼神发生了交汇。
紫宝石般的眼睛里不再有任何忄青欲，而是混杂的，对生命的渴望和憎恶反复交替涌现的复杂情感。
“噗嗤。”
在某一位实在忍不住的士兵嗤笑响起的瞬间，卜冰茗复杂的情感波动达到了顶峰，随后彻底向着单独一方倒去。
第一次，张逝雨确切体会到了真实的杀意，还有随之而来的死亡预兆，一种面对死亡时无法书于纸面的大恐怖。
肌肉紧绷，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血液加速流转，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慢了起来。
他看见了。
扇形阵列发布的几位士兵如同慢动作般缓缓扣下扳机的手指，步枪喷射出的火蛇，离膛的橙红色弹头缓缓旋转，弹射而出的弹壳在空中缓缓飘落。以及迷茫的转头看向领队的开箱士兵。
还有已经距离他不过三步之遥身体前倾的卜冰茗。
她的手上闪着紫黑色的光芒。
他听见了。
领队“开火”的嘶吼声，枪口处激发的冲击波，子弹撕裂空气的细啸声，卜冰茗脚下龟裂地面的碎裂声。
以及和他对视的最后一刻卜冰茗轻轻吐出的字眼。
“死。”
张逝雨想动，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如同第一视角的旁观者一样。
卜冰茗的手接触了他的胸膛，这一次却不再是温柔抚摸，紫黑色的光芒轻易撕裂了衣物，素白的手如若无物般穿透了胸膛，紧紧握住了跳动中的心脏。
“啪。”
破碎的声音。
剧痛涌现，将他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目标失控，请求……啊！”
在意识弥留之际，这是张逝雨听到的最后声音。
……
漫无边际的黑暗，张逝雨游荡其中。
浑浑噩噩间，不知时间几何。
忽然，自黑暗中生出了一道光，一道无比耀眼，却又无比遥远的光。
如同快要溺亡的落水者般，张逝雨伸出双手想要握住那道光芒，握住那道希望。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渴望，这道光做出了回应，霎那间膨胀，驱散了所有黑暗。
纷杂的感觉涌现，他知道自己活了过来。
“复苏程序启动……”
“……已完成复苏。”
“意识连接成功……”
“尝试唤醒……即将清醒。”
“苏醒倒计时。”
“10…9…8……”
张逝雨听见了一道隐约传来的冷淡女声，感觉有些熟悉。
是谁来着?
许久未用的思考能力逐渐恢复。
“0 。”
卜冰茗！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那张漂亮但面无表情的脸蛋。
“恭喜你，变性手术很成功。”
这张漂亮脸蛋的主人冷淡的吐出一句话。
“?”
“?！！！”
好不容易恢复的思考能力再次混乱，张逝雨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什么?”
“语言能力正常。”
卜冰茗低下头在手中的记录本上轻轻打了一个钩，然后不带任何情绪的继续问道。
“77乘以4等于多少。”
麻了。
这勾起了张逝雨一些不好的回忆。
“第二次重复。”
“77乘以4等于多少。”
想动一动身体，发现做不到，张逝雨只好虚弱的回答了她的提问。
“308。”
“逻辑思考能力正常。”
拿着记录本的手垂在身旁，卜冰茗低下头直视张逝雨的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
“我的名字。”
她的眼睛很干净，像是一块茶色的琥珀，通透澄澈不带有感情波动。
突然回想到了杀意的紫色双瞳，张逝雨打了一个寒碜，随州感觉到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扭过头避开眼神，张逝雨闷闷报出了卜冰茗的名字。
“行动能力恢复。”
“记忆正常。”
卜冰茗起身在记录本上沙沙写下一些东西。
记录完毕，将记录本放在身旁的手术台上，卜冰茗调节了一下张逝雨躺着的床的角度，让他坐卧起来。
“能解释一下吗？”
张逝雨小心问到。
“当然。”
卜冰茗面无表情的把一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的厚书放在了张逝雨面前的被子上。
“首先，你需要掌握这些基础知识。”
“同时也会解答你的基本疑问。”
张逝雨看了一样书的封面。
《三流小说设定集》
“?”
他给了卜冰茗一个疑惑的表情。
“不必在意书名，只是作者的恶趣味。”
卜冰茗冷淡开口，同时递过来一个蓝色的小瓶子。
张逝雨明白这是让他喝的意思，可惜现在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哦。”
医生不愧是专业的，在张逝雨开口之前便判断出他的身体情况，很贴心的拧开盖子把瓶中的液体喂给了张逝雨。
一经入口，小瓶子中的液体便化作一股暖流散入四肢百骸，身体四处产生了类似伤口恢复的刺痒。
奇奇怪怪的事情经历了不少，张逝雨也有些习惯了。
虽然还是有些无力感，但运动能力倒是稍稍恢复了。
于是他拿起来放在身前的《三流小说设定集》。
在翻阅之前，突然想到了醒来时卜冰茗的话，心里一惊，略微感受一下后，安心了不少。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张逝雨咽了一口吐沫，问道。
“那啥，你刚才说的变性手术……?”
卜冰茗眼睛微垂，没有看张逝雨。
“只是医生的冷笑话罢了。不必担心。”
好家伙。
张逝雨嘴角微抽，又想到她掏心掏肺的本领，看样子没机会在她这里玩医闹。
叹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手中的书籍。
没有目录，第一页上面孤零零的写着这一句话。
“觉醒者，欢迎来到食物链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