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殡仪馆。
“你确定不是人为的，全……全都是溺水死亡的症状？”
这已经不是耿帅第一次听到杜松的话，他还是不相信的摇摇头，目光落在停尸床上那具冒着白雾的人身上。
这个人从小宠溺着他，偷偷给他零花钱，为他打高出她一头的男生，陪他打游戏，陪他爬山，游泳……
从那天得知消息，他都有活在梦里的错觉，太不真实。
可，手触到那冰凉的遗体，心不信，泪却由不得自己，滴滴答答打湿衣衫……
“她的症状和其他溺水者一致，脚踝上有几处淤青，腰部有不明显的淤青，头部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症状，那天风大雨大，有的人直接被水冲出去很远，最后撞到哪里，这个真不好说。
送来的遗体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的青紫，有的脸都是紫色的，我只能帮你这么多。”法医跟警官杜松和耿帅说完，点头便离去了。
杜松是耿帅的高中同学，大学后，一个喜欢美术，一个考了警校。
离开殡仪馆，杜松开车往所里赶。
“你怀疑你姐姐不是自然的溺水？”这个问题前几次杜松就想问了，只是那会送来的遗体太多，警员人员有限，只能做好登记让法医过目后，有的家属已经拉走，有的还留在停尸房。
“那天的现场只有我姐夫他们两人，以我了解到的，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们在一辆车里，我姐夫除了眼角有淤青，其他一点事没有，并且一直对这件事很遮掩。
我问了他很多遍，他几乎都讲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一切，这不得不让我怀疑。
我大伯好好的在家，为何会突然犯心脏病，他一向都很冷静，药也在随身的口袋里，为何那天会突然失控。”
这些都让耿帅难以接受，虽然怀疑但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觉得和李浩这个男小三脱不了关系，尸体上没什么疑点，立不了案。
他只能回到起点，赵杰混混沌沌，李浩消失，手机变空号，只能靠近毛菲，试图从她那里获取些什么。
几次试探后，毛菲和李浩并不是他想的那般亲密，这让他更加焦急，也更加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虑堂姐溺水的事。
最让他痛苦的是，赵杰并不想提那天的事，他在隐藏什么呢？
“依我看，你还得去找赵杰，毕竟他离真相最近，还有和赵杰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只要你觉得不是自然溺水，那就去找你的答案。
大胆的去做，那怕后面知道真的是溺水而亡，至少我们对得起自己和家人。”杜松言罢，拍拍耿帅的肩膀。
两个人相视一笑，话语间，也回到了派出所，耿帅在门口下车。
“谢谢你，杜松，你忙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行，记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我电话。”
……
阳光猛烈，热浪滚滚。
一辆白色的丰田车停在警局门侧……
车上下来一名身材娇好的女子，她嘴唇紧抿，一张小脸纠结而犹豫，几步后，便站在离院门一米处伫立不动。
正要进屋的杜松不经意间看去院门口，见那女子满脸复杂的表情，走过去询问。
“你好，这里是警局，有什么事吗？”杜松打量着女子，娇瘦的身躯，脸颊被晒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遇到难以言表的事了。
“我……”毛菲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他听，换了一种方式开口，“我想问下，那天银基王朝小区有……有没有不幸的溺水者？”
杜松蹙眉，“这个……需要保密，你不是来报案的？怎么会问这个？”
“我……那个……我想问7月20那天停电，是不是……”她懊恼的别过头，这都问的什么啊，停电当然什么都看不到，还用问。
“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没关系，我们进屋慢慢说，好吗？”杜松语气很温和，看着她，有安慰和同情。
“我其实……其实那天看到……”
“杜松，你来一下！”一声吆喝声自后院传来。
一名穿制服的男子手里拿着疑似文件的白纸，焦急的看向门口。
“好，马上。”杜松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毛菲。
“那个……这样吧姑娘，如果你真的很为难，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想说什么打电话发短信都可以，我们人民警察就是保护人民的，什么都不用怕，好吗？”
毛菲心里其实想问他，那天银基王朝溺水的人，有没有女人，或者说有没有蹊跷的，她手里没有证据。
一气之下开车来报案，竟不知道自己完全说不出口。
存下杜松警官的号码，毛菲坐在车里很久，编辑一条，删一条。
那雨夜那场景那画面，还有梦里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他们像浑身布满毒刺的蔓藤在无形之中紧紧缠绕她，使她恐惧又悲伤。
她的父亲从小就抛弃了她和妈妈，在她五岁那年，至今都无一丝消息。
母亲不愿意再提起他，懂事的毛菲也没再问过，母亲一个人把她养大。
两年前发现自己得了肠癌，那是治不好的癌症，她给毛菲留下自己仅有的一笔钱，给她买了车子，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一个人死在郊外……
那房子是她一生的积蓄买下的，车子是女儿喜欢的，她留给女儿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死的前几天告诉毛菲，以后没人能保护你，你自己要留个心眼，做事不能冲动，老实本分活着就好。
健康安全快乐，不需要你多出息，不需要你做好人，安全平安的度过一生，这是母亲留给毛菲的话。
毛菲从小在母亲羽翼下，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自己家也没有什么靠谱的亲戚，不多事不惹事不光是她，还是很大一部分人的特点。
自从看到那一幕后，她近乎没敢合过眼，心理和身体都经受着无形的压力，让无依无靠小小的世界里一片昏暗。
一年前毕业，好多人都靠着家里的走动拥有一份好工作，她苦找了半年后，只能在家里靠写小说维持生计。
她清楚的记得那次在火车站，一个小乞丐可怜兮兮的给她要钱，她善心下给了小乞丐一百元钱。
结果，在一个无人的胡同里，她被一群人抢光了所有的钱，包括自己的厚衣服，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清楚的看到小乞丐也隐藏在那群人中。
另一次是她更不想去回忆的……
公交车上，一名男子正在用利器划开一个女子的背包，她在后方看的一清二楚，那女子年纪和她差不多，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穿的都是最低档的衣衫，想必也是出来找工作的。
从她的衣着上看背包里应该不会有太多钱，她目光落在背包上，放弃了提醒女子的想法。
然，只是目光看到而已，这一幕竟被毛贼同伙扫视到，后来，车厢内几双阴恶尖锐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直到下车。
慌张中，她拉着一个男路人求救，说后面有几个男的一直跟着她，那男子看到后面几人尖锐的眼神，急忙跑开了。
最后，那几人追上她，用匕首划破了她的羽绒服……
毛菲回过神，摇摇头，启动车离开了警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