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微微亮，柳烟就被吵醒了。
“上工了，虎子、石头，过来吃饭！”
一顿噼里啪啦的嘈杂声，饶是一向能赖床赖到中午再起床的柳烟也没办法继续睡。
更何况，外面还有两位嫂子在内涵、或者明涵自己。
“小妹昨天不是醒了吗，今天也要去上工了吧。”
“都被学校开除了，不去上工还能去干嘛？”
难道还指望他们一大家子继续养着这个名声都坏了的小姑子吗。
两个人说话一声比一声高，生怕柳烟听不见。
柳母王文风端着个碗走过来。
听到她们的话，脸顿时黑了。
“瞎叨叨啥，赶紧给我吃饭了早点干活去！”
大嫂二嫂盯着柳母手里的碗，脸色晦暗不明。
柳母说完，小心翼翼地护着碗走进柳烟房间。
房间内，柳烟顶着个被粗糙的枕头弄地乱糟糟的鸡窝头，目光呆滞。
柳母看到她这样，还以为柳烟还在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难过，鼻子又是一酸。
“闺女，快起来吃饭了，妈给你炖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羹！”
鸡蛋羹？
平日里，柳烟一个人的早餐标配都是一汤、一面、一粥，以及三样精致的点心。
什么时候一碗鸡蛋羹就打发了？
看着眼前破旧的土屋，又想到自己以前称得上奢华的生活。
柳烟难过地抿了抿嘴。
刚要说话，柳母把碗的盖子揭开。
浓郁的鸡蛋香味猛地蹿过来。
肚子也立马应景地跟着叫了一声。
柳烟：“……”真是没出息。
一碗蒸蛋就把她给馋成这样了。
可是……真的好香啊。
柳母瞧见柳烟又恢复灵气的大眼，终于露出抹笑容。
勺子在鸡蛋上划了几下，蒸蛋更加入味。
“快趁热吃，妈还给你淋了点酱油！”
柳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柳母手里接过碗。
这老式瓷碗边上还有几个缺口，汤匙也不知道被用了多少年了。
但此刻，柳烟根本顾及不上这些，舀起一勺裹着酱汁的鸡蛋，吹了吹，就送进嘴里。
真香！
尽管饿的不行，但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在，柳烟此刻的动作还是优雅得体的让人挑不出来错。
柳母看着自己漂亮的闺女一口一口吃鸡蛋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又酸了。
她吸了吸鼻子，说：“多吃点，上工的事你不用管，妈有办法。”
要是柳烟没提前被系统剧透，她都要信了。
柳母能有什么办法。
余光瞅见柳母脸上的皱纹和手上的干纹，垂下眼，“没事，我睡了这么多天，早就好了。”
柳母不赞成道：“哪好了，你躺了这么多天没怎么吃东西……”
话没说完，门被不知道在外面偷听多久的大嫂蔡琴从外面推开。
“哪这有人这么娇贵，我当时生完石头还不是休息两天就下地干活了，还吃鸡蛋，石头都好几天没吃了。”
她早就看柳烟不顺眼了。
家里的钱一多半都被柳国强和王文凤拿去供这赔钱货读书。
原本她也想着，柳烟长的好，还是个高中生，以后嫁个城里人，她们其他人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谁知道柳烟这么没用。
跟个傻子一样城里男人玩了半年，又被学校开除，现在还跳河被男知青给抱了。
说她是破鞋都是抬举她！
还想让她蔡琴跟原来一样供着她？
想都别想！
蔡琴死死地盯着柳烟手里的碗。
鸡蛋、酱油。
那可都是好东西！
她生孩子都只吃了不到五个鸡蛋。
凭什么柳烟一个破鞋能吃这么好的东西！
她一气，一直放在心里的话张嘴就冒了出来：
“花了家里这么多钱读书，还不是被男人给骗的团团转，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就把她嫁给我侄子。”
柳母一听就恼了，“你给老娘滚！我闺女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瞎逼逼了？！“
蔡琴那侄子，就是个渣子。
哪配得上她闺女？！
蔡琴不甘，但也还不敢跟婆婆顶嘴，小声抱怨一句“虎子才是你们老柳家的大孙子！”
说完才愤愤不平地转身走了。
待她走后，柳母回过头来对柳烟说：“别听你嫂子瞎说，妈心里有数。”
“闺女你等着吧，你爸是大队长，还怕找不到好对象了？妈绝对给你找个比那城里娃强一百倍的男人！”
柳烟：“……”
王文凤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显然没刚才那样有底气了。
眉心的褶皱也比刚才要明显。
看来，原主现在的处境确实很艰难啊。
柳烟心中轻叹，却朝柳母弯眼轻笑，安抚说：“没事，我吃完就起来，跟妈一块去田里。”
她当然要去上工了。
不上工怎么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