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喊话的是手持扩音筒的秦岭。
他满面春风,脸上甚至露出了在这个场合本不该出现的笑容,他大婚那天都没有笑的像现在这么甜、这么真实。
看见秦岭上了台,台下也马上安静了下来。
“栖息地的各位居民,大家上午好!”
说到这,秦岭刻意停顿了一下。
因为这里是他在写演讲稿的时候提前设定好的鼓掌点。
但是,他并没有等来他幻想中的雷鸣般的掌声。
只听得到台下居民的窃窃私语,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咦…”“唔…”。
而此时站在高台角落的秦岭的几个狗腿子见势不妙,便赶紧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他们想给自己的主人壮壮声势,可没想到这一举动反倒惹得台下的居民哄堂大笑。
从头尴尬到脚指头的秦岭赶紧重新举起扩音筒继续说了起来:
“那个…今天,是栖息地两年一度的毒试试验出行仪式,非常感谢两位勇士无私的付出!”
“首先,介绍第一位勇士,孙良!”此时秦岭把手指向了孙良。
此时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一些老人甚至抹起了眼泪。
“接下来是第二位勇士,***”
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和掌声。
“好的,同时也要感谢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献出自己生命的毒试者和他们的家庭……”
……
经过秦岭几分钟无聊的演讲之后,出行仪式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喝壮行酒。
只见阿强端着两碗壮行酒从高台一侧走了上来。
他先是把其中一碗分给了另一名毒试者,然后端着另一碗准备给孙良。
而就在此时,秦岭上前接过了阿强手中的碗,然后转身走到孙良跟前。
“唉…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啊,你别说,我现在居然有点舍不得你离开了,哈哈哈!”
秦岭此时的嘴脸,就好似多年的夙愿终于在此刻达成了一样,小人得志这个词用在此刻的他身上都算夸他了。
而孙良此时表现得极其平静,秦岭现在表现得越张狂他心里就越满足。
因为只不过是秦岭走向末日之前最后的疯狂,他只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丑演好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戏!
孙良二话没说,接过秦岭手中的壮行酒两大口就一饮而尽,然后把碗扔到了地上。
见孙良把壮行酒喝的一干二净,秦岭如释重负般上前给了孙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在孙良耳边说道:
“你死定了,蓉蓉早晚会回到我身边的!呵呵!”
孙良本不想跟秦岭多废话的,但是秦岭这德性也实在是有点招人烦,于是他就随便回了一句: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呵呵!”同时,他对台下的蓉蓉做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让她放心。
而秦岭从上台到现在只顾自己张狂了,根本就没发现蓉蓉就在台下最前面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等他转过头来下令让自己手下带两名毒试人员前往山脚下的时候,他才发现蓉蓉正瞪着眼睛怒视自己。
蓉蓉的眼神让他打了个冷颤,然后就像表演变脸一样立马猥琐的笑了起来。
蓉蓉丝毫不想搭理秦岭,便转身离开了。
但秦岭并不在意蓉蓉对自己的态度,现在挡在自己跟蓉蓉中间最大的障碍——孙良马上就要被解决掉了。
这在秦岭看来,孙良的死能让他跟蓉蓉之间的事情进一大步。
即便他知道蓉蓉心里还装着孙良,他都不在乎,他甚至可以马上离婚。
实在不行他可以动用他们秦家的权力来逼迫蓉蓉答应自己。
……
在孙良和另一位毒试者被送到山脚下的过程中,议会就不允许再有其他人跟随了,所以蓉蓉也只好带着并不踏实的心情回了家。
“大哥,怎么称呼呢?”路上孙良想跟另一名毒试者聊聊天
“田”不能更简洁的回答了。
这名毒试者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从出行仪式直到现在,他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任何表情,他全程一声不吭,搞得孙良以为他是个聋哑人。
“田哥,我叫孙良。”
“田哥,你住哪个区呢?”
“田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
一路上孙良像个记者一样问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是田哥要不然就是一两个字的敷衍式回答,要不然就是干脆不搭理孙良。
而孙良也并没有把田哥对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
毕竟参加毒试的人都是生理或者心理有一些问题的人,他们能来参加毒试就说明他们对生命已经看淡了,哪还在乎什么人际交往方面的规则呢?
估计孙良是自有人类参加毒试试验以来最开心、最轻松的一个参试人员了。
很快,两人就乘坐马车到了山脚下,阿强把这两天需要的干粮和水分别给了两人。
临行前,阿强甚至还特意轻声叮嘱孙良多加小心。
毕竟孙良要是回不来的话,他跟吴倩的事肯定会被庄重和林蓉蓉曝光的,孙良完全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回了他一句:
“你别耍什么花招就好…否则…”
这话吓得阿强赶紧连声称是。
在进行了简单的告别之后,两人就踏出了爬出山谷的第一步。
……
“田哥,咱歇会吧,我感觉咱都爬了快两个小时了。”
气喘吁吁地孙良对跟在自己身后的田哥说到。
“嗯。”
又是一句简洁的答复。
两人坐在石头上,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和水进补起来。
“哎…田哥,我还真挺期待山谷外面是什么样子的,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见过的人都死了。”
这是田哥今天说的字数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最让人绝望的一句话。
当然,孙良并没有被这句话吓到,反而继续说道:
“田哥,你想回去吗?或者说,你觉得咱能回去吗?”
“回去?这事儿,你就别想了。”
说完,田哥就躺在石头上眯起了眼…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人又重新踏上了征途,又爬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两人爬到了山顶。
眼前的景象美到令孙良窒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山谷外世界的样子。
但是直到自己亲眼见到眼前这一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有多狭隘。
整个山谷外是一整片五颜六色的花海,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几棵不高不矮的树矗立在花海中,却并不显得突兀,一条条细流穿梭于花海中……
此时,孙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站在了父亲曾站过的地方,看到了父亲曾看过的美景。
“田哥!咱赶紧下去吧!”
兴奋地孙良冲身旁的田哥喊到,然后就自顾自的用最快的速度下山。
山的这一面长满了青草,石头很少,所以下山的速度很快,也不累,只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就滑到了山脚下。
等自己真正置身在这如画的美景之中的时候,孙良感受到了在栖息地从未有过的渺小感。
他觉得自己跟眼前的花草树木、虫鸟鱼蝶是平等的,甚至于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自卑,因为他俩是这些事物中唯二多余的存在。
也正因为这样,孙良心中对秦山父子的怨恨又加重了一层。
栖息地的居民本该很多年前就置身于这广阔又美丽的天地之中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龟缩在那狭小的山谷中。
“田哥,你觉得怎么样?”
孙良贪婪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甚至于向田哥提问题的时候都没有回头。
“美啊,确实美,可惜呀…”
“没什么可惜的,田哥,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其实,我们可以回…”
没等孙良说完,一根绳子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呃!呃…!”
被绳子紧紧勒住脖子的孙良,拼尽全力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声。
“你是想说我们可以回去,对不?那我告诉你,我是可以回去,但是你,必须死在这!”
套住孙良脖子的正是田哥。
正在奋力挣扎的孙良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了,是秦岭把另一名毒试者换成了田哥。
很显然,秦岭察觉到孙良很可能有阴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让田哥来谋害孙良。
从一开始孙良就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办的太顺利了。
但是对他来说,他只能先忽略这一点,否则事情永远没法进行下去。
纵使孙良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可是40左右岁的田哥也正值壮年。
所以,被勒住脖子的孙良即便拼死挣扎也没法摆脱脖子上的麻绳。
不到一分钟,孙良就没了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