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湖阶梯
这些孩子这几日路途颠簸都没有吃上什么饱饭。一开始摩拳擦掌的众人都跟上台阶，才刚刚爬了百余阶就有一些孩子跟不上了，气喘呼呼的竟然都是那些身着华服的少年，而刚刚瞧不起“方寸山”的锦衣少年却牢牢的跟随在林胖子二三十个台阶之后，看他动作，也是异常矫健，竟然看不出什么疲惫。
而令人诧异的是林胖子浑身肥肉却仍旧不知疲倦的趴着，好像没有一点劳累。可能是经常爬这座山吧，在大部队之中的余缺这样想着，他一边打量着众人。那些穿着破烂的少年虽然冻得有些发抖但是仍旧热情高涨，时常干庄稼活的他们自然有一些耐力。
至于余缺，从小便是打渔的他在风浪中也能稳定身形捕捞渔获，百余阶自然是轻轻松松。
一开始众人还嬉笑喧哗，林胖子也自顾自的攀爬着并未说些什么。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的就没有了声音，那些一开始嬉笑的少年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而林胖子仍旧晃悠着大光头亦步亦趋的往上爬着，速度并不快，却十分稳定。落下的锦衣少年仍旧是第一名跟随，动作也仍旧稳定。
第二梯队的少年也逐渐慢了下来，但是看着势头能够支持很久，余缺就在这梯队里面，他大腿根部已经有点微微发酸，气息也并不如一开始那帮匀称。
如果能够拉长视角来看，其实就能够看到他们已经攀爬了很远，只是方寸山太过高耸，有些台阶也是年久失修，沾满了滑腻的青苔。整个大部队已经分为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自然是林胖子跟锦衣少年，第二梯队就是还有这三十几个人的余缺梯队，第三梯队已经零零散散在这阶梯之中，有些已经坐在台阶上不停的哭泣着。
这个时候余缺才恍然大悟，难道考核便是开始了吗？他不敢去想那些拉下进度的少年什么后果，只是自顾自的闷头赶上。这样坚持了很长时间，余缺实在累的够呛，大腿根已经有点颤抖，回头望去，爬上来的阶梯已经在浓浓的夜色当中。山寒涧肃，这个时候月光倾泻于此，泻下一地水银色，刚刚爬的热火朝天的少年满头大汗已经被寒风吹袭，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过了怎么回事，也仍旧是一声不响的爬着，只是偶尔瘫倒在地一些少年大口喘着粗气，说你们等等我。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包括余缺也是着实累的够呛，他上一顿饱饭还是在王大爷那里吃的，这几天肚内肠胃空空，油水只是飘花的那几滴，如何坚持？只好在一个台阶上稍作歇息，这一歇息不要紧，只是酸胀麻的感觉如同洪水一般袭来，余缺闭上眼睛伸出肿胀的脚揉捏了几下。
这个时候下方传来隐约的哭声，竟然是先前落下的小孩子，余缺听得内心一惊，想到王大爷为了让自己参加考核送的小黄尾，便咬咬牙，一撑起来就要继续往上走。
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半空，看样子已经到了颇晚的时辰。抬头一看还是林胖子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锦衣少年已经拉下了百个台阶之多。余缺顾不得大腿根的酸痛，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着。有的白衣少年看着余缺的姿势，不禁的感叹一声，马上依葫芦画瓢手脚并用起来。这样虽然进度会慢一些，但胜在可以用手臂的力量替代大腿根，于是诡异的一幕产生了，十几名少年手脚并用的爬着台阶不免有些好笑。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另外的一座山头上，那短打老者目光如鹰的看着这群少年，想不到还有些小聪明么，短打老者这样想着。
“只是姿势不太雅观。”老者一旁的背负巨剑的中年汉子这样说道。
“要什么雅观，马上就要进入那件事情了，只要有点狠心、毅力的未尝不能不用。”
“那倒也是，只是这一次非这样不可吗？”中年汉子说道。
短打老者目光凝重不晓得是在看这群少年还是在思虑那件事情。“没法子了，皇宫那边日渐紧逼，我们的人手越来越不够，这些少年培养个几年就是狠心的有生力量。”
中年汉子在清冷的空气中站立的好像一根修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这一次真的避不过去了吗？跟皇宫哪位在谈谈？”
“哼，我劝你别白费力气，我们方寸山这件东西他们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好心放过我们？”
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夜半时分，一群人手脚并用攀爬着阶梯，这个时候林胖子已经到达了尽头，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停喘着粗气，余缺远远一看，竟然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有些欣喜，既然有人走到了尽头，那就自然有尽头
这个时候锦衣少年已经距离尽头还有三四百个台阶，看得出来他的力气已经用竭了，一手搀扶着大腿一路爬着，身上的锦衣已经满是灰尘污垢，差不多走两三节就要停顿休息，事已至此谁都不敢坐下休息，都知道一旦坐下就已经没办法起来了。毕竟十余岁的少年身体素质都差不多，只有锦衣少年练过一些拳脚，所以爬的比众人稍微快点。如今比拼的各人的毅力。
哪怕手脚并用的第二梯队也是有些人瘫倒了就再也没赶上来过，余缺心里一阵后怕，幸亏当时没有坐久了不然肌肉一旦反应过来酸痛就会像这些人一样再也赶不上了。
锦衣少年不知过了多久总是颤颤巍巍爬上最后一阶台阶，原本还瞧不起第二梯队手脚并用，如今到了终点也是顾不得什么了。虽然喘着粗气但是锦衣少年还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这般还想学武？给我海少提鞋也不配罢。
原来速度渐缓的余缺听完此话内心一阵气恼，手脚并用不知道从身体里哪里生出来的气力。
继续闷头往上爬着，但是长时间营养不良让他爆发出来的气力仍旧是不持久，在坚持了几十余阶后便再度放缓下来，所幸也只是行进缓慢，看看刚刚超过的少年，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是一动也不能再动了。看着余缺往上的身影满是渴望和羡慕。
终于余缺用完手脚的最后一丝力气，在晨起的光芒照射台阶之上终于瘫倒在了台阶之上，台阶平台还有十来个少年七仰八叉的躺着，看着都是用完了最后的力气，喘着的粗气在朝阳的光下缓缓升温。
余缺内心一阵骂娘，这劳什子方寸山像是折磨山，光是爬台阶就这么艰辛。难不成这些弟子回山门都要天天这么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