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西北角。
闷葫芦、拄拐老人,时髦女子和初五四人围桌而坐。
林川笔直的站在初五身边,像他这样的萌新暂时还没有资格上桌。
茶桌上,电磁炉上的铁壶中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水,
开了。
初五双眼闭合,上身闲适的靠在木制椅背上,右手搁在桌面上,食指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闷葫芦、拐杖老人和时髦女子皆低垂着头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棕色茶杯,上身挺得笔直,就差双手背在椅子后面了。
“来者是客,相逢即是有缘。三位,谁先来?”
初五沉稳肃穆的声音打破沉默,睁开眼,锐利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一旁的林川明显一愣,隐隐觉得初五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与之前相比,此时的初五少了一分憨厚,多了一分淡漠和威严。
再配合上这不羁的坐姿,竟然还有点小帅……
闷葫芦没有辜负林川替他起的外号,继续埋头不语。
老人和时髦女子对视一眼,又纷纷将头转了回去,同样保持沉默。
沉默,
是今晚的茶楼。
初五没有出声催促,重新闭合双眼,继续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林川忍不住打起哈欠,他都快无聊死了。
“我先来吧!”
一阵沉默后,老人咳嗦着开口。
伴随老人苍老迟缓的声音响起,林川眼前突然失去了光亮和色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宛若喝醉了一般摇晃起来,就在他即将跌倒的时候,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胳膊,帮他稳住身体。
“初五哥,我这是怎么了?”
林川曾经在学校体过检,他不记得自己有低血糖之类的毛病。
疑惑没有得到解答,握着他胳膊的手也消失了。
林川有些心慌,这是人在面对诡异未知事情时,普遍会产生的一种正常情绪。
哪怕他此时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但这种情绪依然被保存下来。
环顾四周,林川愕然发现,此时他竟然身处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他不是应该在茶楼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穿越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林川一脸懵逼,直到屋子中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声音是从里屋传出来的,里屋的房门没有关严,留有一道二指宽的缝隙。
我要是通过缝隙向屋里看,不会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林川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有些拿不定主意。
里屋的人大概是得了很严重的肺病,咳嗽声从刚才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时,屋外响起脚步声。
林川猛的回头,房屋的门同一时间被打开。
“爷爷,我回来了!”
“啪”的一声,灯光亮起。
这是一个身穿校服肩挎帆布袋的瘦小男孩,稚气未脱,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
小男孩对站在里屋门口的林川完全视而不见,快速从他身边跑过,推门进入里屋之中。
“上帝视角?”林川若有所思,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爷爷,您喝点儿水吧!”
林川走进里屋,正好看到小男孩从破旧的暖壶中斟了一杯水递给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拐杖老人。
“爷爷,您再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做饭!”
注视着再次从自己身旁跑过的小男孩,林川不由感慨万分。
瞅瞅,多懂事,多孝顺!
难怪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从目前的剧情来看,家里现在只有小男孩和拐杖老人两个人,至于小男孩有没有父母,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小男孩家里很穷,也就比家徒四壁强点。
小男孩煮的是挂面,再倒上点酱油和香油,闻起来味道还不错,他还特意给爷爷卧了一个鸡蛋。
“医生叔叔说了,爷爷身体虚弱,得多补充一些营养。”
吃完饭,小男孩又喂爷爷吃了药,给爷爷倒了杯温水,这才离开房间来到外屋,写起老师布置的作业。
时间飞快流逝,转瞬夜色已深。
“咳,小锋啊,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爷爷您先睡,我还有两道题就写完了!”
小锋写完作业已经是深夜,轻手轻脚的回到里屋,挨着爷爷和衣而眠,很快便进入梦乡。
时间再次飞速流逝。
旭日东升,天已经蒙蒙亮了。
床的正上方墙壁上有一块圆形挂表,林川看了一眼时间,六点整。
拐杖老人缓缓醒来,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小锋竟是已经起来了。
“爷爷,您醒了吗,我给您熬了肉粥!”小锋脸色苍白,双手端着一个白碗走了进来。
林川瞳孔猛的一缩,视线锁定在了小锋一片殷红的裤子上,此时还有血珠从裤脚滴落在地面上。
他又将视线移向外屋地面,血迹是从厨房出现的。
“来,爷爷,我喂您!”
“你也吃……”拐杖老人声音虚弱的道。
“我刚才已经吃过了,您不用管我,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川咽了口唾沫,呆呆的看着小锋笑容满面的喂老人喝肉粥。
“爷爷,好喝吗?”
拐杖老人点了点头,砸吧砸吧嘴,还有点回味,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
“那我明天还熬肉粥给您喝!”
喂拐杖老人喝了肉粥,又吃了药,小锋跟老人说了一声,背上书包去学校了。
之后的一连几天,老人每天早晨都有肉粥喝。
小锋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几乎毫无血色。
老人问小锋是从哪里弄来的肉,小锋说是附近好心的叔叔和阿姨们送的。
老人问小锋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小男孩说是最近作业太多,累的。
老人信了,因为他知道,小锋从来没有对自己撒过谎。
又是一天的清晨,老人像往常一样睁开了眼。
然后,他愣住了。
他看到小锋正手持菜刀站在床前,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只是这个笑容没有了往日的纯真,让老人感到很陌生,也很诡异。
“爷爷,肉没了。”
“什,什么?”
“取一点肉好吗,就一点,不然就做不了肉粥了!”
小锋灿烂的笑着举起菜刀,下一刻猛的朝着老人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