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娜站在上面,阿芜站在楼梯口,本就不算太高的她此刻显得更是娇小单薄。许安娜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怎么了?姜芜同学不想让人知道你妈妈在你三岁的时候就跑抛下你跟你跟别的男人跑了的事情?还是说你不想让人知道你有个赌鬼爸爸,这么多年你是靠人救济才考上大学的?”
“真以为对自己的过去绝口不提,自己就成为城里人了吗?”
“还是妄想会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许安娜的话带着浓浓的恶意。
阿芜何其聪明?只要转念一想便知道许安娜会说这些话的原因。
不过是在别的地方碰壁了来她这找存在感的。
是四爷不喜欢她吗?那为什么要跟她订婚?
她不敢瞎猜,怕自己长了不好的心思,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人。
“我的事就不劳许小姐费心了。”
语气不咸不淡,波澜不惊。
她越是清冷许安娜越是生气,感觉自己被深深冒犯的她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扬起手就朝阿芜的脸颊甩来。
巴掌并没能落到阿芜的脸上。
那只纤细得过分的手握住了许安娜高抬的手,她微微眯起眼眸,眸中擒着冷光仰着脸盯着许安娜。
微抿着的红唇什么也没说,却已经足够让人胆怯。
许安娜:“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阿芜呵了一声松开手,在松开手的时候使了一点巧劲,许安娜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她扶住一边的墙壁那肯定是摔定了。
“许小姐……”阿芜环抱着胳膊冷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要试图来我这里找存在感,我没有义务将就你,也不会将就你。”
说完她抬腿就走。
感觉受了天大委屈的许安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脑袋一热朝阿芜的背影冲了过去。
“我要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嘭……”
一声脆响,许安娜被阿芜一脚踹翻身体撞在了墙壁上,一张嘴张着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她颤抖着手指着阿芜,撕心裂肺吼道:“我要让四哥杀了你!!”
阿芜眼皮动了动。
两人因为这事闹到了顾沉寒面前。
自从上次与顾沉寒不欢而散之后,阿芜没想到再次见他是以这样的方式。她打了他即将订婚的女人,他在外面安慰未婚妻,她在他书房面壁思过。
澜山别院二楼书房是阿芜从小就很喜欢呆的地方,那个时候顾沉寒还不是人人畏惧的四爷,他们叫他四少。而她也还是个不明白云泥之别的小丫头,整天在他身边缠着他问这问那的。
顾沉寒不厌其烦的教导她。
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十三年了啊,真是很快呢!
她手指搭在书桌上,指腹轻轻摩挲着这张自己趴在上面看了无数遍连环画的书桌,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笑意有些苦涩。
身后传来了推门声,阿芜立刻站直垂下脑袋,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顾沉寒看到她的样子不自觉的就想笑,他咳了咳走回到了书桌后:“说吧,怎么回事。”
语气一如她以往每次犯错的时候。
饶是从小就被教导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的她此刻也忍不住眼眶有些微热,她吸了吸鼻头,哑声哑气的开口:“对不起四爷,我不该对您未婚妻动手的。阿芜做错了,阿芜认罚。”
顾沉寒本来稍好的心情因为她此刻的话立刻跌到了谷底,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一如暗中蛰伏的野兽盯着猎物一般。
“知道她是我未婚妻你还对她动手?”
阿芜:“对不起四爷。”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要说的话。
顾沉寒看着阿芜长大的,知道这个小姑娘看着软绵绵的脾气其实倔得很。他语气放缓了一些开口:“给我一个不罚你的理由。”
阿芜:“对不起四爷!”
她为自己动手以下犯上道歉,但是为什么会动手的原因她闭口不提。除了身体本能的自我防卫外,还藏有一丝她谁也不想告诉的心思。
她不喜欢许安娜成为四爷的未婚妻。
顾沉寒问了几遍她依旧是紧闭着双唇。
“好…好得很!”顾沉寒气笑,阴冷的脸庞上浮现着带着寒意的笑容:“你是主动去狼园还是要我让人送你过去?”
狼园是澜山别院这边一座特别的小院子,里面养着数十头狼。
顾沉寒平时在对待叛徒时,会将人丢到狼园里让狼将人生生啃断手脚。
阿芜手脚冰凉。
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惊恐:“四爷……”她人往后退了两步噗嗤一声跪到了地上:“四爷,阿芜愿意接受任何处罚,请您网开一面不要送阿芜去狼园。”
她肚子里有孩子了,她不能断手断脚,那样她就没有办法找药来维持自己的身体拖到将孩子生下来了。
狼园她不能去。
顾沉寒眼角余光瞥见书房外那片衣角,冷冷嗤笑了一声:“你不过是我无聊养着玩的,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冰冷的话语犹如利刃,一刀一刀的剜着人心。
阿芜搁在双膝上的手握了握,紧咬着下唇沉默。
又是沉默。
顾沉寒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正在积蓄着风暴。
书房中气氛仿佛凝固。
许久,只听跪着的阿芜用颤抖的嗓音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我…我怀孕了。”
“什么?”
微微眯着的凤眸骤然睁开,眼里迸射着阴寒的杀意。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是谁?是哪个王八蛋?
“阿芜…这个玩笑不好笑。”
阿芜头垂得更低:“对不起四爷,阿芜辜负了您的栽培,阿芜……”
“四哥…”书房外恰好传来许安娜娇滴滴的声音,顾沉寒阴冷的视线扫过去,许安娜吓得往后缩了缩:“四哥,我爸说叫我们今晚回去吃饭商量婚礼的事……”
顾沉寒抬手捏了捏眉心:“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芜,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摔门而去。
汽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阿芜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跪了多久,久到外面天色黑了好久她都没发现。
小腹处又传来隐隐的疼痛,她小脸苍白,一手按住了小腹默念清心咒。
“吱呀…”一声响,书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熟悉的脚步声靠近,伴随着的还有食物的香味。
“阿芜…你跪了大半天了,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