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看到无根生铺状纸的动作浑身一震,身居上九流的他自然知道,那是神通。不管是下九流还是中九流,一旦有了神通就是上九流。
周礼此时也不敢怠慢,赶紧看了看案桌上的状书。
细细读完后,这身份不低的知府不由纳闷,为何一位上九流的神通者居然会对区区乞丐的小事如此上心。
但人家既然找上来并且递上了状纸,那他的道就不允许他拒绝,就因为他是官,是高官,赏善罚恶便是他的本职,护一方安乐就是他的道。
况且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区区中九流的举人而得罪眼前一位很明显上九流神通者,两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思虑至此,周礼也不再迟疑,差遣道:“王龙王凯,你兄弟二人速去把张举人的儿子张清伦带过来,不容有失。”
随后他又派了几个人去把那些低等衙差缉捕过来,那些衙差是没有资格上一州公堂的,毕竟连举人都要巴结地位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无根生倒是有些诧异,还以为会官官相护,没想到那些低等衙差连官都算不上。
只是看那王家兄弟行动间步履生风,应该是不错的武夫,竟然会入官场。反过来想想,能有这样的追随者,那这个知府应该也不会太简单。
趁着抓人的空隙,周礼也和无根生开始搭话,顺带着悄悄派人出去调查后者的底细。他在锦州城当职已久,确实没听过有如此年轻的一位上流。
不过搭了两句话后,见无根生只是敷衍了两句,他也不再自讨没趣。
刚过片刻王家兄弟就带着张清伦归来,其身后跟着几个差役也拉着几个下等衙差一起进入。
刚在公堂外张清伦还趾高气昂,一脸“我爹是举人”的样子,等进入堂内看到周礼以后瞬间就跪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上九流的官面前是个什么地位,更何况还是掌握一州之地的高官。
张清伦虽然有些担忧,倒也没怎么害怕。虽然他做事跋扈了一些,但那都是在下九流之中。他自认做事一向有分寸,绝不会得罪到中九流乃至上九流的大人物,再加上他爹的势力,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的分寸感在见到周礼后便立马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见张清伦直直跪在堂前大声行礼道:“中九流举人张钊之子张清伦叩见大人,久闻大人盛名,小人对大人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
“够了!”
周礼出声打断他的吹捧,然后问道:“张清伦是吧?你可知本官此次差人唤你来所为何事?”
张清伦急忙谄媚道:“还请大人指点。”
周礼抬手一挥,将案上的状纸挥到张清伦面前,沉声斥道:“大胆张清伦,你作为区区举人之子,竟敢肆意妄为,蛊惑别人草菅人命,你可知罪?”
张清伦此时脸色一变,急忙附身看了状纸一遍,开口辩解道: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一直都勤勤恳恳好好学习,誓要成为大人这样的人物。怎敢有草菅人命的大胆想法,这份状纸它,它一定是污蔑……”
听到这些话无根生皱了皱眉头,见状周礼惊堂木一拍,用了神通:
“大胆,把你十月初一打死乞丐之事给我从实招来。”
虽然只是一点小小的审问神通,但区区凡人又怎么有实力抵挡,于是张清伦直接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招了出来:
“没错,那老乞丐是我授意打死的,算那小乞丐命大,我可是举人之子,让那小乞丐与我的狗在同一个盆里吃饭是他的荣幸,居然敢拒绝?没有人可以拒绝我!”
“混账!”
听到自己儿子被抓走急忙赶来的举人张钊刚到就听到张清伦说的话,气的他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
随后他连忙跪在堂前急声道:“锦州城中流举子张钊叩见知府大人,是小人张钊教子无方,这才生出如此祸端。但请大人念在犬子年幼,懵懂无知的份上,秉公处理,从轻发落。”
说到秉公处理的时候堂内几个神通者皆感受到一股波动,周礼惊道:
“你居然已经领悟了神通?想必要不了多久朝廷批文下来就能为官了。”
张钊显然认为自己有了些倚仗:“是是是,小人于月前偶然突破,有了些言语上的神通,洪河县侯大人已经将小人荐了上去,不日便可与大人同朝为官,为我天朝社稷效力,届时还指望大人提携。”
周礼眉头挑了挑:“哦?小猴子已经帮你提上去了?那以后都是我锦州的官员,提携一事倒是好说。”
“谢大人,那大人您看我这犬子?”
随着两人言语间透露的信息,无根生的脸色一变再变,他面色严肃的看着跪在堂前的张氏父子,恨不得即刻出手将二人弄死。
但却不行!
他从许清源那里了解到,仙家不可随意对凡俗出手,否则会招致朝堂的敌视。更有甚至还可能会让朝廷派出神通者追杀 。
仙家只是神通的道路更远,起点更高,但在他没成长起来之前,任何走在他前面的神通者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就像现在无根生与许清源对上,虽然后者不擅战斗,但依旧会被其吊打。
好在周礼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听这位知府大人威严喝道:“虽然你我将同朝为官,但法不容情!张清伦刚才对他的过错已经供认不讳,那就……”
张钊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是大惊:“知府大人,您这……”
“怎么?你想阻挠本官的决定?”
见到周礼微怒,张钊一时语塞,他这时也明白这位知府不会徇私了,或许会,但绝不会为他徇私了。
思索片刻后,只得支支吾吾道:“大人,小儿年幼无知,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小人教唆的,一定是他们。”
说着张钊用手指向跪在后面的那些衙役,惹的无根生一阵冷笑,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现在他也明白了这位周知府的品性,应当是一位大公无私的好官。
几个被抓来的衙役被这么一指倒是不依了,一个个的满口指证张清伦,吵得大堂上是沸沸扬扬。
张钊脸色比刚才的无根生还要精彩,这是一时心急弄巧成拙了。
啪!
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声惊堂木响起,众人噤声。
周礼冷声道:“既然张举子这么说了,那本官也不能不给面子……”
话还没说完,却让无根生皱了皱眉。
只听周礼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堂下几个低等衙役,仗势欺人,打人致死,我判尔等杖毙,立即执行。至于张清伦……”
“也是死罪!”
这句话是无根生喊得。
刚才没有注意到他的张钊瞬间急了,直接用神通骂道:
“小儿休要胡说,看你仪表堂堂,衣冠楚楚,怎的如此没有教养?”
无根生对他的神通却全然不为所动,虽然二人都是初接触神通,但同等阶位的神通想蛊惑仙,那叫白日做梦。
他讥笑道:“教养?你有教养你教出一个飞扬跋扈的杀人犯,你儿子有教养你教的,他是个杀人犯!”
“大胆!”
“大胆!”
两声大胆,一句来自张钊,一句来自周礼。
随着周礼这两个词喊出,天色也随之一变,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锦州城上空,一瞬间就变的阴云密布,雷声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