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画面闪烁几下，开始播放。
苏羽长高了些。
小清梦也长大了，不需要襁褓了。
兄妹俩走在山间小路，苏羽身上的衣服有很多补丁，草鞋也破破烂烂。
可小清梦身上的花衣裳却是新的。
脚上的虎头鞋，也是崭崭新，十分可爱。
“哥哥……哥哥……”
小清梦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另一只手牵着苏羽，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怎么啦？”
苏羽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开口。
“走不动啦，小清梦走不动啦！”
“背……背背……”
小清梦伸出双手，仰着头。
“好好好，哥哥背你！”
苏羽无奈，只好蹲下。
小清梦欢呼一声，扑在哥哥的身上，笑容灿烂。
“哥哥……吃糖葫芦……”
小清梦把糖葫芦递到苏羽的嘴边。
“哥哥不喜欢吃糖葫芦！”苏羽咽了咽口水，摇摇头。
“不嘛！”
“哥哥吃糖葫芦，好吃！”
小清梦倔强。
“那哥哥就吃一口”
苏羽轻轻的抿了一下，咂咂嘴。
真甜啊。
从青山镇出来，苏羽便带着小清梦一路打听无忧城的方向。
一问才知道。
那无忧城，距离青山镇竟有数千里之远。
苏羽也还只是个孩子。
虽有武艺在身，可带着小清梦赶路也是受尽了折磨。
这一走。
就是两年。
小清梦也长大了，会叫哥哥了，会走路了，生的白白净净，十分好看。
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富家子女。
苏羽也长大了。
却更加的黑瘦，脸庞也变得更加成熟，那是风吹日晒雨淋的结果。
……
苏清梦浑身颤抖，眼泪又要滚落。
眼前的一幕幕，勾起了她的记忆。
那时的她还很小，什么也不懂。
她依稀记得，有一次自己嘴馋了，想吃糖葫芦。
是哥哥去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才挣来的钱，给自己买的糖葫芦。
她依稀记得。
自己身上穿的新衣裳，新鞋子，都是哥哥拼了命去挣回来的。
那时的哥哥年纪还小。
虽然有一身武艺，力气也很大，可是很多老板都不要他。
他就干两倍的活儿，甚至三倍的活儿，只拿一份的工钱，才不至于让兄妹俩饿死。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跟着哥哥漂泊的几年，日子虽然很苦，可是却没有饿过一顿。
甚至。
都没有穿过补丁的衣裳。
若没有他，自己怕是早就饿死了。
踏入修行之后，这些记忆慢慢沉入心底，渐渐遗忘了。
现在，
看着眼前苏羽的记忆画面，那些记忆才被勾起，又再一次浮现在心头。
一时间。
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涌出。
“哥……”
苏清泪眼朦胧，心乱如麻。
……
“清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苏羽背着小清梦，笑着问道。
这小丫头。
又重了。
得控制一下她的饮食，免得以后变成胖妞，嫁不出去。
“唔……”
小清梦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懊恼的摇摇头，“不知道！哥哥告诉小清梦嘛。”
“今天是你的生日哦！”
苏羽说。
小清梦的具体生日他不知道，所以就把遇到她那天，当做是她的生日。
他打定主意。
所有的仇恨，都让自己来背负。
妹妹！
就让她无忧无虑，快乐一辈子吧。
“哇！”
小清梦眼睛都亮了，“哥哥，我今年三岁了哦！”
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
想了想不对，又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一个三。
“是啊，小清梦三岁啦！”
苏羽无声叹息。
从青山镇出来，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
好在。
无忧城不远了。
“小清梦，今天想吃什么？哥哥请客！”苏羽拍了拍胸脯。
“真的吗？”
小清梦似乎在流口水了，“哥哥，我想吃烤鸭，我好久没吃烤鸭啦。”
烤鸭！
有点贵！
苏羽盘算了一下兜里的钱，买一只总归是够的。
“好！”
“咱们今天就吃烤鸭！”
苏羽笑道。
“哇！吃烤鸭，吃烤鸭……”
小清梦的欢呼声，在整个山间都显得格外清脆。
兄妹俩就近找了个小镇，寻了家客栈，就走了进去。
“小二，烤鸭一只！”
“得嘞！”
不一会儿，黄橙橙的烤鸭上了桌，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吃吧！”
苏羽摸摸小清梦的脑袋。
“我要先许愿！”
小清梦摇摇头，闭上眼睛，把小手握在胸前，悄悄说着：“我希望每天都有糖葫芦吃，我希望有好多好多烤鸭，我希望哥哥永远陪在我身边。”
“好啦！”
“三个愿望许完啦！”
小清梦欢笑着。
……
大阵外。
苏清梦的眼泪簌簌，止也止不住。
儿时的三个愿望，多简单，多纯粹啊。
现在。
自己已是高高在上的琅琊圣女，要多少糖葫芦有多少糖葫芦，要多少烤鸭有多少烤鸭。
可独独。
第三个愿望。
再也无法实现了。
哥哥！
不会陪在自己身边了。
甚至。
自己。
还亲手将哥哥打入十死无生的大阵。
这让她心中，充满了负罪感。
其余人也沉默了。
年少时的兄妹感情，多好啊。
如今。
却是刀兵相对，讽刺又悲哀。
“苏仙子，这些不过是儿时过往，算不得什么！”叶尘眼看苏清梦的杀念有所松动。
连忙在一旁开口。
“苏魔头儿时无论对你再好！也抵不过他杀你师尊，取你至尊骨，甚至将你扔进无间火域的罪孽。”
“你莫忘了！现在的苏羽，已经不是你哥哥了，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苏清梦浑身一颤。
是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如何抵消得了他杀我师尊的仇恨呢？
苏清梦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日的情景，苏羽单枪匹马杀上琅琊圣地。
挡路者。
皆死。
最后。
师尊跪在他的面前，被斩去头颅。
她永远忘不了。
师尊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清梦，一定要杀了他！替我报仇！”
苏清梦心中的煎熬。
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
“哥哥，你为什么吃鸭屁股呀！？”
“哥哥喜欢吃呀！”
“那小清梦也要吃鸭屁股！”
“不行，小孩子不能吃鸭屁股，只有大人才能吃。”
“哥哥吃鸭腿吧，鸭腿可好吃了！”
“哥哥不喜欢吃鸭腿！”
“那小清梦吃咯？”
“吃吧！”
客栈里。
小清梦欢呼一声，扯下一只鸭腿吃的满嘴是油，开心得手舞足蹈。
苏羽笑了笑。
妹妹开心，自己就开心。
强忍着腥臭，把鸭屁股扔进嘴里。
咀嚼几下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