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SSSS：电光兽王
小说：都市脑洞
作者：Garmil
角色：
简介：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这是世界的铁则。
顾己在一座城市里平静地生活了十六年，直到那一天巨人们重新出现在大地上。
“你的心底藏着一个怪物，有人建起城池将它围困其中。它愤怒，它嘶吼，却总也挣不开这铁铸的囚笼。终有一天城塌了，怪物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破封而出。那时，你会向全世界宣战，对着神的御座发出咆哮；要么君临天下，要么化作飞灰。你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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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
最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人放在心上，台下的学生们没精打采，讲台上老师一边掐着秒表一边拖堂。
这是老师的习惯，每天的第八节课拖堂二十分钟，不多不少，美其名曰帮学生处理一部分“每天放学后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反正不用来学习”的冗余时间。
但今天他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雨越下越大，逐渐有不可收敛的趋势。滂沱的暴雨冲洗着一切，绵密的雨线挂在半空中，仿佛从天而降的帘。
顾己往窗外望去，雨幕把外面的一切遮掩地模模糊糊的，看起来有点像打了码的老电视节目。
学校外一辆辆车疯狂鸣笛。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拥挤在校门外，骑车来的一边找地方躲雨一边跟保安沟通要进去接孩子，开车来的一边看他们躲雨一边跟保安沟通要进去接孩子。
保安嘴皮快磨破了，说你们都叫我开门我怎么开门啊，学校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你们要真想进去就下车走进去送伞……
原本拖堂是家长们喜闻乐见的事情，说明老师认真负责嘛，但当拖堂配上恶劣天气就变味儿了，谁也不想家长孩子都变成落汤鸡湿漉漉地回家。
尤其是现在，别的班早放学了，只有他们班还在拖，所以一座学校九十个班里只有他们会变成落汤鸡。
“还拖还拖，再拖下去咱们得游泳回家了……”同桌的男生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你有糖尿病么这么喜欢脱糖？”
顾己笑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同桌的冷笑话。他注意到老师看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想必男人表面上虽然淡定但内心早已经爬满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知道老师在不久前交上了女朋友——他是班长，有什么事老师都喜欢跟他说——长发及腰的漂亮女孩，老师从初中起就暗恋的对象，断断续续追了近十五年才成功牵手。
女朋友因为老师每天下班必晚二十分钟才回家这件事常抱怨他，老师只好哄她说每天都晚二十分钟那不就等于没晚嘛，就当我这个点才下班好了。
今天不一样了，这么大的雨，路上肯定要堵车，为了二十分钟的多余授课他得多花几倍于此的时间赶回家。
顾己想象老师心里的焦急，以男人的性格，此时大概正挣扎在“反正拖都拖了不如拖满二十分钟”和“赶紧下课回去跟媳妇赔罪”之间，像是动漫里中角色思考时脑袋里会有魔鬼跟天使打架，可惜天使是个妻管严。
“下课下课！今天不留人值日，同学们小心雨天路滑，联系不上家长的去办公室打电话，没带伞的也去办公室拿。回家后注意保暖别着凉！着凉耽误学习！”老师忽然大声喊，说完后拿起多媒体机上不断震动的手机揣进兜里，大步往门外走去。看来是魔鬼占据了上风。
老师加课的时候从来不带讲义，想到什么知识点说什么知识点，查漏补缺，也不要求记笔记当堂算，只有这点让同学们因为拖堂而疲惫不堪的心情里多了一丝宽慰。
顾己又笑了一下。
长着老师脸的天使和魔鬼你来我往激烈交锋，打到一半天使的电话响了，连忙丢掉利刃去掏电话，然后才大惊失色高喊：“吾命休矣！”但晚了，这时魔鬼的叉子已经刺穿他的心脏，桀桀怪笑着夺取了胜利。
想想就蛮有意思的，主要是天使和恶魔都长着一张死鱼脸……
教室里轰然爆发的欢呼如同浪潮，后排早已收拾好书包的同学箭步冲出后门，剩下的人也着急慌忙收拾起书包。天知道这场雨继续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样，走晚了可能真的要游回家了。
“居然只拖了十分钟，感谢苍天开眼。”同桌飞快将数学卷子塞进包里，“你还是没人接吧？要不要坐我家车回去？我爸前两天刚换的加热坐垫，谁用谁知道，舒服！”
他家里是开4S店的，爹妈心疼宝贝儿子，有什么新产品都会先体验一把。
顾己摇摇头，“不用，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再走。”
同桌“哦”了声，起身往门外跑去，身高体重都是一八零的身体套上厚厚的棕色棉袄，看上去像是冬眠前赶着存粮的熊。
教室的门只有那么大，大家铆足劲儿往外挤，一阵兵荒马乱。
顾己觉得自己像是待在一个沙丁鱼罐头里，罐头被开了一条缝儿，沙丁鱼们都从缝里滑了出去，只有自己这条鱼粘在底部掉不下去。
“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雨啊。”两个女孩从身边走过，其中一个嗓音糯糯的。
“你还信天气预报啊？几天前还说要下冰雹呢，结果现在连片雪花都看不见。”另一个女孩笑着说。
“你带伞了不？我忘记带了。”
“带了，双人伞，跟姐走姐罩着你啊。”
顾己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向校门口。他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水珠贴着玻璃外侧往下流淌，一滴水珠挨上另一个水珠就变成了一条小溪，溪水蜿蜒流淌，不断汇聚着又成了一条江河。
最后窗户上大江横流。
他出神地坐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别人都走光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桌子歪斜，板凳倾倒，真是一场兵荒马乱，所有兵荒马乱的共同点就是人都走了，基础设施都被破坏。
他站起身，把倒地的板凳一一扶起，桌子一一复位，然后去水池洗了条毛巾，把白尘斑斑的黑板擦干净。
老师每次拖堂前都会用黑板擦把黑板擦一遍，但拖堂的时候又不怎么写板书，同学们不知道擦这黑板意义何在。其实是老师知道他每天都留下来值日，帮他提前把黑板上的字迹擦一遍。
收拾完一切之后顾己回到自己桌子边，往楼下看去，地上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伞像是长在雨中的蘑菇。
从他的视角看，一朵朵蘑菇慢吞吞地往目的地移动，目的地那边生长着大丛固定不动的蘑菇。当移动的蘑菇和不动的蘑菇聚在一起，固定的蘑菇也动了起来。
有的蘑菇动着动着就突然消失了，那是撑伞的人钻进来车里，有的蘑菇动着动着忽然变大一圈，那是因为打伞的人跨上了车后座。
车子发动，雨幕中一道道漫射的车灯相继转向，五颜六色的蘑菇们逐渐远去，最后都消失在雨的另一边。
顾己朝窗户上哈了口气，冰凉的窗户上泛起一层蒙蒙的白雾。他伸手在玻璃上划了几道，一个圆圈，里面三个半括号，组成了一个简陋的笑脸。
他想了想，又在笑脸旁边画了一小块蛋糕，在蛋糕上画上蜡烛，十六根蜡烛就是十六道直线。
他的画工一直不怎么好，即使是简笔画也显得颇为歪斜。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不知道对谁。
铃声响起，这是门卫在提醒还没出学校的学生抓紧时间。
顾己背上书包，走到门边按下开关，这座学校里最后一间教室的灯光也熄灭了，只有厕所和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学生放学了，但有的老师还得加班。
他走出教室，锁上前后两扇门。
“你还没走啊？”身后传来错愕的声音。
顾己回头，看见拎着大包小包的老师从办公室方向走过来。
袋子里什么都有，从牙膏牙刷睡衣拖鞋到零食饮料厨刀擀面杖，甚至还有婴儿用的纸尿裤和奶瓶。
老师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旅行包，看来是实在拎不下了，一截充电线从里面露出来，包里似乎塞了不少电器。
“老师你这是要搬家？”顾己迟疑着问。
“这不马上就到恋爱一周年了嘛，买点东西回去庆祝一下。”老师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这雨一下全打乱了，现在正好把这些带回去给她赔罪。你们这帮兔崽子腿脚真快，办公室里一把伞都没了，我马上等同事忙完蹭车回家。”
顾己心说你女朋友看到这些大概不会感到惊喜，只会以为你打算备孕吧？
老师朝乌漆嘛黑的教室里看了一眼：“你这班长当得跟生活委员似的。你爸妈呢？又是自己回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蹭车？”
“他们忙，家离得近，我自己回去走惯了。我有带雨衣。”顾己说。
“哦哦。”老师把左手的绳子交到右手里，抬手挠了挠头，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像鸡窝了，“要说你爸妈也是不负责，家长会也不来校庆也不来，亏孩子这么懂事。工作有孩子重要么？我以后有孩子绝对不能学他们，一定把孩子管得牢牢的……唉也不对，估计是孩子他妈把我俩一起管……你以后找女朋友可千万别学我啊，什么都喜欢操心，走近了才知道她心思有多细腻……”
说到后面他脸上浮现出一副痴汉般的笑容，顾己从来没想过这张死鱼脸上居然能做出这么鲜活的表情，让人怀疑眼镜会从他的笑脸上滑下来。
“你其实是在炫耀吧？”顾己在心里说。
同居还没几天连“孩子他妈”这种词汇都用上了，这份胆量要是敢在女朋友面前拿出来也不至于花十五年才追上。
老师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学生面前有些失态了，咳嗽一声，扶了扶倾斜的眼镜：“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点。”他把大包小包分配均匀，一手提一半，吭哧吭哧地往楼梯口走去，“要是碰上什么事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邻居有敞篷三轮儿！”
“好的，老师再见。”顾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