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握着手里温润的玉佛，心疼道:“安歌，你有心了，为娘很高兴，可你身体还没好，莫要为这些小事操心，你好好养好身子，就是给娘最好的礼物。”
“母亲，女儿如今也只能为您做这么点事了，还望母亲不要嫌弃。”柳安歌握着柳夫人的手，笑的温婉又疏离。
柳夫人看着女儿空洞的眼神，对自己疏离又客气的样子，回想起昔日女儿窝在自己身边撒娇耍赖皮的样子，心里酸涩的要命。
又想起那些市井流言，顿时心如刀绞，那些天杀的长舌妇，滥嚼舌根，她的女儿明明这么好。
柳夫人拉着柳安歌的手，不停的摩挲着，看着女儿的目光怜爱又疼惜。
前几日，他们已与顾家交换和庚贴，合了八字，再过不久，待选了吉日，女儿就要嫁为人妇了，可明明她还是个小姑娘的。
原本她和夫君想将女儿嫁给景佑那孩子，亲上加亲，女儿也能多在身边留些日子，即便嫁过去，也有她姑母照料，他们也放心。哪知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还差点伤了几家情分，女儿也落得这副模样。
柳夫人悄悄叹了口气，将眼泪逼回眼眶，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拍拍柳安歌的手，道：“我的安歌长大了！”
屋外，彩屏和霍姑姑说着话，“见过姑姑，夫人还在和姑娘说话。”
霍姑姑点点头，虽然不忍心，还是上前敲门打断里面二人的谈话，：“夫人，前厅客人都来了，戏班子也准备好了。”
“知晓了，这就来。”柳夫人起身整理了一番衣服，摸着柳安歌略显消瘦的脸，安慰道：“娘去去就来。”
柳安歌点点头，这段时间，柳夫人几乎日日都过来看她，陪她说话，开导她，给她讲些原主过去的事，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母亲快去吧，莫让客人们等急了，女儿不孝，就不能陪在母亲身边了，愿母亲喜乐安康，生辰快乐。”柳安歌跪在床上行了个叩头大礼。
柳夫人眼泪再也忍不住，彩屏扶着柳安歌躺好，霍姑姑也在一旁眼泪汪汪的，扶着柳夫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快到前厅之时，柳夫人停下脚步，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问道：“嬷嬷，我的妆面可有花？”
霍姑姑仔细检查了，道：“没花，夫人还是一如从前的漂亮。”
柳夫人挺了挺背，笑道：“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哪里还一如从前，老了！”
“在老奴眼里，夫人永远一如从前。”霍姑姑整理好柳夫人的衣襟，“夫人，快进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花厅里，坐了好些个人，或品茶，或闲聊，或耳语。柳安若和柳安如两姐妹见柳夫人过来，忙起身请安见礼。
柳夫人同一众人各自见了礼，才同两姐妹道：“你们两个就帮母亲照顾好前来的小辈，莫要慢待了人家，今日就辛苦你们两了。”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姐妹两人各自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才去了侧厅。
“这柳安歌当真跑去了花巷子了？”一道戏谑的声音拔高了问道。
另一个声音似乎压低了些道，“堂姐声音小些，莫被人听了去。”顿了顿又接着道：“据说是真的，好些人都看见了，还摔破了头，不过，被压了下去，还放出风说安歌妹妹是从假山上摔下来，才摔破头。”
“是呢，我也听说了，如今，市井传的可凶了呢，”另一道声音也附和道。
“说来，柳姑娘也着实有些过于放浪形骸，不知所谓了，花街柳巷那等腌臜污秽之地岂是一个清白女儿家能去的地方。”清脆的茶盏轻轻响起，那人仿佛喝了口茶。
“柳姑娘如今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怕也是羞于见人吧，我若是她，怕是早早要了一根白绫去……”
一声巨响，侧厅的门摔向两边，柳安若姐妹俩将坐在里面说话的瞧的清清楚楚。
柳安若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柳安如，脸色也很难看，柳安如大步上前，冷笑一声道：“若是你，你会如何，怎么不说了？”
刚才还在讨论的神采奕奕的几人，如今脸如菜色，各个难看至极。
柳安如是个火爆脾气，每次柳安若都会在一旁劝着，今日，柳安若也冷着脸，似乎也在等着那人的回答。
“哼，来人家做客，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吗，在我的家里，议论我家人的是非，还说的如此津津有味，是生怕我们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们的家教就是如此，你们家里人给你们教就是叫你们在别人家说别人家的是非长短，呵，那可真真是好家教？”
柳安如抬手倒了杯茶，捧到那女子面前，“怎么不说话，可是刚才说的太兴起，口渴了？”
那女子蠕动着嘴角，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往日见得都是知书达理，温柔贤良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再者她们在人家议论人家妹妹，还被人家逮了个正着，此时脸上火烧火燎，哪里还辩驳的出话来。几人都脑羞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答。
心里却是愤愤不平，难不成敢做不敢认，还不让人说了？
柳安如上前一步，准备将那茶泼到那女子脸上，柳安若抬手抓住，对着妹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把事情搞大，柳安如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柳安若笑了笑，在其中一位姑娘的肩头拍了拍，道：“诸位娘子前来为家母恭贺生辰，柳安若在此多谢诸位，但是，诸位既然来了，安安分分的喝茶吃酒就好，莫要扯那些有得没得，平白惹人生厌，伤了彼此情分，那就不好看了，诸位觉得呢？”
正当两方僵持时，有丫头过来，说是戏班子开场了，叫几位娘子过去听戏。
看着几人忙不迭的离去，柳安如气的要死，“姐姐，就这样算了吗，你瞧瞧她们，说的都是什么话，今日当着我们的面尚且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柳安若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道：“罢了，今日是母亲生辰，不要惹事，徒增不快。况且，她们虽说的过于难听了些，但到底是事实，再者，你能将那些人的嘴都堵上吗。”
柳安如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气愤的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