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睡的极不安稳，恍惚间，她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初见顾渊的时候。
在她被接回艾家后不久，艾昌远就带她参加了一场酒席，那里名人名媛聚集，觥筹交错的场景好不热闹。
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自然生疏的很，所以自己暗暗的躲到了室外花园角落的秋千处，见四下无人，遂自个儿荡起了秋千。
那个季节正是花开时节，满园的郁金香还有芍药的香味，香气四溢。
荡着秋千，闻着花香，竟让她笑出了声。
“你不去参加宴会？”身后矮墙处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对，对不起。”当时她以为发出的响声打扰到了他，所以连声说起了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哦，我以为打扰到你了。”她很拘谨，毕竟以前的生活层次完全不是一个档位的。
“没有，你想多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
“里面太浑浊，出来透透气。”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有一丝烟火味，不同于宴会里的其他人。
“哦，这里还挺香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说花香。
“嗯，芍药和郁金香。”
“你能认出来？”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欣喜的开口。
“当然能。”
“哦，我没想到一个男生对花这么有研究。”她羞涩的开口，声音细微。
“我母亲很喜欢花花草草，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了。”
“嗯，那你母亲一定是个很善良温暖的人。”就像她的母亲那样。
“嗯，是的，很好很温暖，可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对不起。”她后悔难当，早知道就不应该聊这个话题。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哦。”
四下静谧，只有朦胧的月光闪烁，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有人叫了他一声顾渊，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可他并不知道她，并不知道当时有一个女孩，因为他无意间的几句话，让她惦记了很多年。
悠悠转醒，她轻声叫了声顾渊，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枕上是隐隐的湿润，两颊上几滴清泪濡湿而下。
艾晴擦了擦眼泪，顿觉口干舌燥，便起身下床，披着自己的外套轻声下了楼。
一楼厨房内透着亮光，隐隐有闷哼声。
艾晴循着灯光走近，看见是顾渊，穿着居家服，微躬着身躯，发丝凌乱，半个身体靠在冰箱上，像是在极尽隐忍着疼痛。
“怎么了？”她走到他身侧，微黄的灯光下，泛着水珠光亮，是顾渊额头的细汗。
艾晴瞬间紧张起来，上前一步，双手扶着他的胳膊，神色焦急，语气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怎么了，哪里痛？”
顾渊抬头，因为疼痛，脸色有些泛白，没有了之前的精神，与她四目相对，她的不安和慌张尽收眼底，竟让他的内心挑起几分莫名的情绪来。
艾晴视线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看着顾渊右手按着腹部，瞬间明了，胃痛。
她立即扶起顾渊，好让他整个人的重量尽量往她身上靠，却被顾渊反手避开，语气粗重道：“让开。”
艾晴怔了一怔，立马缩回，胸前突然的空旷感，令她瞬间面红耳赤，双手立即交叉于胸前，低下了头。
气氛瞬间尴尬。
刚才一时情急，没注意到，此刻，自己胸前是真空的，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还有那一件毛衣外套，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两具身体挨紧，还是能明显感觉到的。
艾晴晚上睡觉习惯了不穿内衣，睡了一晚睡迷糊了，以为还在自己家里，就习惯性的简单批了一件外衣就下楼了。
那刚才，扶顾渊的时候是不是他？
艾晴不敢往下想，闷着个头，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希望他不要再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堪就好。
顾渊也不再注意旁边的艾晴，此刻胃部的疼痛更无暇让他分心，“帮我把药拿一下。”说完自个儿去了沙发躺下。
“哦”了一声，艾晴听话照做，尴尬感已经抛之脑后，立马打开冰箱，给他拿了一盒缓解胃部疼痛的药。
“是这盒吗？”走到他跟前，蹲下，仔细询问。
确定了是顾渊的药后，她转身倒了杯温开水，放在茶几上，弯下身扶顾渊坐起，双手递给他药和水，看着他服下，一颗心才稍稍放松下来。
“还疼吗？是不是饿过头了？还是晚上吃了不易消化的食物？”艾晴一股脑的问了一连串问题，眼下压根没注意到她和顾渊尴尬的关系，以及现在暧昧的姿势。
察觉到顾渊湛黑的眸子在注视着她，艾晴才突然意识到不妥，忙退了几步，正巧撞上后面茶几的桌角，痛的她打了个冷颤，死死抿着嘴唇。
“对不起。”她随即低下了头，手心里已是一层密密的细汗，疼的，也是在顾渊注视下紧张的。
见顾渊仍旧没开口，“要不，我给你煮点小米粥，暖暖胃？”
艾晴担心着他的身体，也没管那么多，想起刚刚找药时，好像看见了一袋小米，也就开口问了。
“嗯。”
听着顾渊似是鼻子里发出的声音，艾晴怔了一怔，两秒后起身去了厨房。
当热腾腾的粥端出来时，顾渊已经坐起。
许是粥碗太烫手，艾晴纤细白嫩的手指捂住耳垂揉捏的动作，尽数滑入顾渊的视线，他略微抬起眼睫，墨黑的眼睛停留在她脸上，毫无波澜的内心终是荡开了丝丝涟漪。
“太烫了，待会儿再吃。”
把勺子架在碗边沿后，艾晴又去了厨房，拿了一个小碗把粥舀了一部分出来，放在顾渊面前。
忙忙碌碌的纤细身影，让屋子里瞬间多了份烟火气。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你先上去吧。”顾渊沉声开口，语气透着不耐，还有连他也不知道的莫名烦躁。
艾晴浅浅颔首，也不出声，一个人静静的上了楼，内心腹诽：连说句谢谢都不会。
想起他的面瘫脸，她微微一笑：会说感谢的话才怪，傲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