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
“姐，我刚才真是因为睡懵了，把镜子里面的我当成昨晚做梦梦到的歹徒了，所以才会…………”
白权一边小心翼翼地给白念芷擦着眼泪，一边满是尴尬地解释道：“你刚才冲进来的时候，我人都还是懵的，要不是感觉到手痛了，我以为还在做梦呢……”
“你以为你是执法局雇员呀？还做梦梦到歹徒！”
白念芷眼泪汪汪地瞪了白权一眼 ，带着哭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快吓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白权连忙说道：“姐，我保证以后绝对早点儿睡觉，不会发生这种事让你担心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念芷越说越生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边抽泣一边道：“从小到大你都这样，有事从来不跟我说，就一个人憋在心里，骗我说你没事！”
“我是你姐姐，你有事都不跟我说，你让我能不担心你吗？”
白权闻言，心颤了颤，沉默了下去。
随后，他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姐，你自己都说过的，我在你面前不会撒谎，所以我怎么骗得了你呢？”
听到白权的话，白念芷怔了一下。
是呀，从小到大白权在她面前撒谎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呆板木讷。
但每次谈心白权说自己没有事的时候，却没有这个表现。
难不成，她弟弟真的是个心大的，长这么大真没遇到什么事？
这样说来的话，这事是她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里，白念芷的抽泣慢慢止住。
她泪汪汪的眼睛放在了白权的身上，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真没骗我？”
“你觉得呢？”白权换了一张纸，轻轻帮对方擦着眼泪。
他最怕白念芷哭了。
记得刚父母刚出事的时候，白权那几天夜里都能够听到对方隐隐的抽泣声。
他知道，她是在想父母了。
后来白念芷辍学打工，白权也听到对方夜里哭过几次。
他心里也明白，她是工作中受了委屈了。
尽管如此，白权却从来没有去安慰过白念芷。
因为他知道，白念芷之所以躲着他悄悄抽泣，就是不想让他担心。
所以，白权只能将这些夜晚记在心里。
每个白念芷抽泣的夜里，都是白权失眠的时候。
那时他幼稚地想，他得好好读书、以后好好工作，成为有能力的人，不要让自己的姐姐再因为什么而流泪。
而当白权没有那个能力的时候，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让白念芷为自己而担心流泪。
这十一年来，白权也确实没有让白念芷为自己担心过。
但今天……
方才的场景再次在白权的脑海之中浮现，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仿佛又出现在了眼前。
……
皎月商场入口处。
白权目送白念芷姣好高挑的背影走进商场，直到看不见之后，这才转身走向了公交站牌，等下一班公交。
他安慰了白念芷将近三十分钟，才让白念芷最终相信，早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而最终造成的结果，就是白权快迟到了。
不过，对于白权来说，这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他姐姐只要不为这件事担心，那挨几句批评也值了。
早上的公交一如既往的拥挤，各种各样的气味疯狂钻进白权的鼻子之中。
对于这一切，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白权拉着拉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蓦地，他身体一僵。
只见车窗玻璃之上飞快往后倒退的景色突然扭曲了起来，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裙女人身影缓缓浮现。
在女人的身后，浓郁的黑雾翻涌，一如今早白权在镜中看到的场景一样。
白权身体僵直，拉着手环的手缓缓用力，有青筋逐渐浮现。
玻璃之中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白权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目光正直直地看着他。
白权机械似地扭头，看了一眼其他的乘客。
周围的人要么在低头看手机，要么也是跟他一样在看着窗外。
但那些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权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玻璃之上，那站在翻滚黑雾之中的女人依然在那里。
这一次，他终于能够肯定，这不是幻觉了。
有莫名的暴虐感觉从白权的心中升腾了起来，要不是犹有理智，眼前的玻璃恐怕已经跟早上的镜子一样被他一拳砸烂了。
就在此时，公交车停了下来，车上站着的乘客均是晃了晃。
唯有白权，不动如松，只是死死地盯着玻璃窗。
“让开！”
就在此时，一个不耐烦的男声在白权的耳边响了起来。
随后白权就感觉到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推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扭过头，只见一名穿着黑色背心、满脸横肉的高壮汉子正满脸不善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滚开呀！”
壮汉冲着白权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说道：“没听到老子说话是不是，我他妈让你让开，老子要下车。”
“能请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白权缓缓放开了拉环上的手，平静地说道：“我有些没有听清楚。“
车上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都将目光看了过来，有惊愕也有幸灾乐祸。
“怎么，你他妈还想动手呀！”壮汉脸色一冷：“老子今天……”
壮汉话未说完，白权突兀抬手，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
他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巨力拽着自己领子的手上传了过来，壮汉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朝着白权倾倒了过去。
在壮汉恐惧的眼神之中，白权猛地屈膝，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腹部。
“啊！”
壮汉两只眼睛直接凸了出来，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只是，他声音才才刚发出来，白权便是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嘴巴上。
一瞬间，数颗带血的牙齿直接从壮汉的嘴里掉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成了一团，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的公交车之中已经陷入了死寂，所有人看着白权的目光都充满了畏惧和慌乱。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么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下手竟然这么狠辣。
白权没有理会众人怎么想，就这么拖着脸上鲜血淋漓的壮汉，面无表情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车上的乘客慌忙给白权挤出了一条道路，就这么看着白权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那名壮汉给丢出了车子。
随后，白权顺手从旁边一名小脸惨白的女孩手中拿过她刚开封的湿巾，弯腰擦了擦皮鞋上粘上的几点鲜血。
随后他起身，淡淡说道：“开车。”
“好……好的……”公交车师傅身体一颤，公交顿时再次启动。
随手将湿纸巾扔回女孩怀里，白权心中的暴虐感觉缓缓平复，他将目光重新看向了那一面车玻璃。
只见里面的场景已经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权没有注意到，车上除了那些不敢再看他的乘客之外，一个女孩却在偷偷用眼睛打量他。
她的手有些紧张地搓动着手里的手机，似乎在纠结和犹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