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行渐远。
沈承暮眸中温柔尽散,“难民之事,南苑理应尽一份绵薄之力。你近日收获不小,灾银便由你来出。”
无心:……就不该多嘴!
什么尽绵薄之力,说白了不还是为了姜大小姐。
景仁宫里,一身常服却尽显雍容华贵的修莞皇后,陪着姜夫人等明安帝下朝。
因为姜国公常年边疆打仗,明安帝特许姜夫人一家进宫热闹,算是补偿也算是奖赏。
修莞皇后性子淡泊不屑于心计,姜夫人亦是如此,如此一来二去,算是相熟。
修莞皇后看着抱着盒子正襟危坐的姜夫人,好奇的凑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戴的这是什么东西?”
她见过绣花面纱,黑色蒙面,还从未见如此东西。
“这是口罩,用来防疫的。”姜夫人想起姜晚舟昨晚说的话,立刻与皇后娘娘保持一米距离。
“噢?怎么讲?”
姜夫人将昨天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
修莞皇后莞尔,“只要有灾便会有疫,损伤定是避免不了,这千百年来都是如此,这次御医也会跟从前好好医治,不会像姜大姑娘说的那么严重。”
“这次可不一样。”
姜夫人莫名相信自家姑娘,但也知道说服不了,不再与修莞皇后争辩,只是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包好的口罩,“娘娘,这是新的,你也可戴上防患于未然!”
修莞皇后看着姜夫人,看她戴上不好喘气,而且又不美观,她摇头拒绝,头上的金钗步摇也跟着丁零当啷响。
现在,也算猜到姜夫人来的目的。
那姜大姑娘本就是她的心头肉,要不是当街伤害百姓也不至于把她送到村里去。
这几日她也有所耳闻,那姜大姑娘从村里回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竟然连姜夫人做的饭菜都能吃的下去!
可想而知在村里受了非人的虐待。
都是当母亲的,她自然是明白姜夫人的心情。
只是陛下如今因为涝灾难民之事烦恼的很,现在都没有下朝,可见事情棘手的难度有多大。
她现在来求,不但不会同意姜家姑娘留下,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于姜家,这事在 她看来是很难的。
除非姜家姑娘真的料事如神,能帮陛下解决燃眉之急。
但是这怎么可能。
不过她还是让侍女宝珠去金銮殿看看。
金銮殿上人人自危,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文武大臣们一大早来就接连站了几个时辰,腿都站麻了却不听喜公公喊退朝。
正饱受煎熬,又听见了明安帝冷峻威严的声音里带着逼迫,“想我泱泱大国,竟无人能治理涝灾吗?”
众臣沉默。
明安帝气极,拿起喜公公递来的茶杯就朝下边砸去,没听见响却听见慌慌张张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
御医一个踉跄滑跪进了大殿上,“陛下,城外有疫!已经感染几个人了!”
“治啊!”
大臣们纷纷变了脸色。
“治,治不了!”
御医急忙将情况说明,“这疫来的凶又快,只要呆在一块便可传染,一旦被染上在片刻之间就会死去!”
“眼下实在是无药方可救!”
“立即圈禁起来!”
“不可……”
明安帝气极,“这不行那不行,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御医咽下唾沫才吐出后半句话,“那些人正在闹着,说是这样做就是放弃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明安帝,“他们还把姜国公的女儿姜晚舟给绑起来了。”
“除非陛下派权贵过去同他们一块吃住,否则就要同归于尽!”
角落里,白衣胜雪的男子听到这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慌张。
明安帝头皮发炸。
姜晚舟?
上次看在姜国公的面上饶她一命,不是扔村子里了吗?如今怎么在京都,还被人给要挟了!
偏偏她还是姜国公的掌上明珠不能不管。
“那找个人去就是了!”
大臣们一阵骇然。
这局面谁敢去,去了就是一个死!
除非不要命的。
可是这朝堂之上,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怎么可能为了一小部分难民而去送死!
更是知道这姜晚舟的恶名,恨不得连同她也一块处死!
正当一筹莫展时。
朝堂上响起清冷而坚定的声音,
“父皇,儿臣愿去!”
众人看去。
角落里的沈承暮一身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是一双多情的狐狸眼,而那双眼里此刻写着坚决。
这不是从小不受宠爱被派到邻国做质子的沈承暮嘛!
明安帝望着他不语。
沈承暮着急拱手下跪,“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完,不等明安帝的答案。
急如残影一般往城外跑去了。
瞥见隐在暗处的无心。
沈承暮更加相信姜晚舟出事儿了。
心越发被揪的难受,脚尖一点飞速的去了城外。
匆匆过来之后看见的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被隔离的那些难民们非但没有吵着闹着反而在姜家侍卫下有秩序的排队接受检查。
而所谓被人绑着要挟的姜晚舟,此刻正与他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鼓励他们——
甚至,还把自家的厨子带过来给他们改善伙食。
过的那叫一个逍遥!
沈承暮见姜晚舟无碍,被提起的心才放下,阴测测的看着跟过来的无心,“你知道?”
无心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您又没有给我机会告诉您,不能怨我啊主子。”
按理来说他是南苑庄主的手下,并不是柔弱无权七皇子的手下,是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
但是他听到了小道消息才知道这是姜晚舟的计划,所以才不得不偷偷到皇宫知会主子一声,叫他不要着急。
毕竟姜晚舟是他主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