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氏红着眼睛,急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那样子也的确是可怜。
聂春回过头来,看着婆婆关氏,忍不住叹了口气:“娘,我相信这事情与您无关,只是往后您也要强硬一些,不能任由着旁人利用您不是?那个江婆子,今儿是打定主意想让我难堪的,根本就不是真心为您着想。”
关氏有些逆来顺受,在儿媳妇儿的事情上如此,在外头也是一样的。
换成原主经历了今天的事,肯定是先与江婆子打一架,结束之后,回到陈家还要再闹,骑到关氏头上发脾气的,到时候谁能来帮关氏?
陈珩傻了,陈永山要出门干活的,指望家里三个小的吗?
关氏默不作声,当然也不信儿媳妇儿这话是为她考虑。
江婆子不好,儿媳妇儿……更坏。
聂春解释不清楚,干脆不纠结这些了:“娘,家里还剩多少钱?”
“……”关氏心头咯噔一下,“没、没多少了。”
“我不要您的银子。”聂春哭笑不得,拿了三两出来,“这是今天剩下的所有银子了,您收着,给他们买纸买笔,再送他们上学去,总呆在家不是个事儿。”
原主的确是个祸害精,将陈瑛和陈琰的笔都扔了,吓得三个三孩子瞧见她便战战兢兢,欠了陈家的已经不止是银子了。
关氏呆住了:“他们能去上学?你不是说……”
说她儿子没出息,学不出什么名堂么……
“真的。”聂春一脸真诚。
说完之后,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她买了些肉和大骨,大骨用来炖汤,放些白冬瓜,清香又有营养,另外再做个豆角肉下饭,炒个猪油野菜,汤多米够,一家人吃也能填饱肚子了。
只是她对现在的伙食还是有些不满意,前世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没外出行医之前,还在祖宅附近弄了个山头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但凡有时间都会给自己换着花样的做美食,很少苛待过自己。
而现在,陈家条件不算好,她手头也紧,要尽快想法子赚钱才行。
她倒是可以给人治病赚钱,但才被桑神医“托梦”两日,村里人根本不会信她的,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再等些日子再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本事才可。
聂春想了想,决定之后还是去山上瞧瞧,若是能再摘到些药材,也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下午,出去干活的男人们都回来了。
身上都沾染了不少泥土,唯独陈珩还是干净得很。
他人是傻了,但习性还没变,浑身上下不见一点土色,看到聂春之后,就往陈瑛身后躲,有些气鼓鼓的,完全将聂春当成敌人,甚至在他眼里,聂春可能就与寸头那只爱咬人的大黄狗一样讨厌。
聂春却咧嘴一笑,擦干净了手,立即就去陈瑛身后将陈珩拽出来了:“相公回来了?累了没有?”
“哼!”陈珩立即将她的手甩开。
聂春觉得陈珩这傻样其实特别可爱,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下得去口怒骂陈珩的!
聂春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要吃吗?”
陈珩眼睛巴巴的盯着。
“我今儿去县城,不仅买了糖,还买了点心呢,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给你吃,我绝对不骗人的。”聂春微微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脑袋。
陈珩看了看陈瑛,又看了看聂春的糖,最终简单的脑袋瓜还是想不了太多:“那……先听话一会儿。”
“这才对,那你叫娘子,不许叫我坏妖婆,好不好?”聂春先将糖塞到他嘴里去,“要是叫娘子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聂春此时看着这个乖巧相公,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的形象。
一个二百两斤的胖子,面上笑得荡漾,不是多好的皮肤皱成了一朵花,再加上平日积累的恶毒名声,此时活像是要吃人一般,吓得陈瑛、陈琰和陈珠儿他们脸色大变。
偏偏陈珩单纯,想不得太多。
只知道眼前的人突然变得很温柔,他不会猜测恶意、只会接受善良,被她这一笑之下,也放松了戒备。
“娘子!”他纯纯笑着,眼中似有星辰一般。
聂春高兴的眼睛都要眯成了一条缝:“乖,明天带你上山好不好?”
“不行!”陈瑛连忙喊道。
聂春被吓了一大跳:“你明天带着弟弟去上学,没空照顾你哥和妹妹,我带着他们玩,你放心,我一定全须全尾的将他们还给你。”
陈瑛一听,怔住了:“明天去上学?”
“是啊,你这都有两三个月没去了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跟得上,如果实在觉得辛苦,下学之后再拎些东西,找夫子给你开小灶,将之前课程补上来。”聂春说得十分自然。
陈瑛沉默了一会儿,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最终故作冷静的说道:“我不去,我要在家照顾大哥,你、你让我三弟一个人去吧,只要你愿意让三弟读书,往后家里的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聂春一听,心中感慨万分。
她占了原主的身子,是没资格责怪原主不好的,然而看到如此懂事的陈家人,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同情。
“都去!这事儿没得商量。”聂春直白的说道。
说完,拉着陈珩去厨房,偷偷给他好吃的。
其实她也想带着陈琰和陈珠儿,但这俩小的对她的防备心很高,一时半会儿都靠近不了。
陈瑛被晾在原地,陈永山一直没掺和晚辈的谈话,但此时也很高兴,父子几个立即去找关氏,询问今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关氏老老实实的说了。
“这么说……她是梦到桑神医,被神医教训,所以才变懂事了?”陈永山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村里梦到神医的有好几个呢,怎不见旁人连性子都变了!我才不信大嫂能老实呢,爹娘,你们别被她骗了,指不定她就是想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害死大哥!”陈瑛依旧很倔强。
“二郎,她今儿还给娘银子了。”关氏连忙将钱拿出来,那碎银用绢布裹得紧紧的,“有了这钱,能让你们去读书了。”
“这明明就是之前她偷走的,本来就是咱家的!娘,你也太好哄了……”陈瑛看着那银子,心里有所触动,可嘴上依旧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