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赚钱就为了研究这个。一开始就是觉得够吃饭，够自己用的就行，后来还是又拿点钱养了个狐狸精，然后，你也知道钱这东西越多越想多，最后就是纯属为了赚钱而赚钱了，一开始的想法也没多少了”，这时校长突然话锋一转：“直到我听说有一个生物学博士要来，我才重新开始这项工作，先把实验室收拾了一遍，工具材料都备齐了，还有这姑娘，”校长指着躺在手术台上早已被开膛破肚的女孩：“前两天在秦市一个职工宿舍里发现的，我费了半天劲才偷回来。”
说罢，校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雪峰，那眼神让他感到非常不安——不是因为有多凌厉，而是因为有多渴望。
洛雪峰没法忘掉那个眼神：像他小时候对门的傻小子看着他家树上的柿子；像他小时候村里的流氓蹲在道边盯着来往娘们；像他小时候家里狗盯着桌子上人类的饭碗；像他小时候，远处地里干活的父亲——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正疯跑那几个小犊子。
“还特别像从云英脖子上拽下来的金锁的红穗子。”现在的洛雪峰这样想着，眼睛望着前面的路，两只手僵硬的把着方向盘。
车窗前面雪渐渐小了，风好像也有点平息了。
洛雪峰仍一丝不苟的开着车，车外的雪粒仍打着卷向后面撒去，前面的收费站灯光明灭，凌晨三点多几乎没有人了。
洛雪峰本以为收费口会自动开杆让他过去，但是倔强的收费站却把他拦在了那里。
“非法车，非法车……”机械电子女声用毫无波澜的音调重复着。洛雪峰刚从回忆里跳出来，正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再加上他本就听不得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于是他用左手从后腰掏出那把乌黑晶亮的手枪，对准那个烦人的喇叭，扣动扳机。
令人期待的炸裂的火花和震耳的轰鸣声没有出现，相反，手枪发出一声闷哼，打出了一颗暗绿色的物体，不如说更像是手枪从枪口里吐出一个粘性的肉球，不过那肉球的速度可不慢，飞快的趴在了喇叭上，随便找了个缝子开始往机器里钻，机械电子女声瞬间就哑巴了，没过一会，栏杆缓缓地抬升。洛雪峰收起枪，抬头看路，将车开了出去。
这条路，国道221，通向首都。在这之前已经有将近两年没人见过洛雪峰了，尽管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在首都的隐秘工作处的通缉板上，不过这几年确实没人见过他，但更多的是没几个人认识他。同样的，他也有年头没和人交流过了，刚才和加油站的小姑娘交流让他怀念又不适应。身后的收费站，他不回头看都知道，绿色的肉球早已渗透机器里，在里面快速的生长，它能发育出基本的肌肉组织和神经组织，或许再多给它许时间，这个道闸就能够连根拔起，在公路上迷茫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