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徐朗。
“你看小晴和老顾长的不像，那是遗传了她妈。小晴的母亲在年轻时可是大美女，小晴出落的和她妈一样漂亮，真是可惜了。”
账房先生长叹一声。
“四年前我来过一次，见晴儿的母亲正在犯病，前两天我来，见她完全好了。晴儿如果知道她恢复正常，该多开心啊。”
账房先生一听，眼睛瞪得老大。
“小伙子，你记错了吧？小晴她妈精明的很，小晴十来岁的时候，她就跟村里一个有钱的跑了。去年才回来，你咋可能见过妈。”
徐朗一听，神经紧绷了起来。
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当初看见锁在铁笼子里的女人是谁？
“叔，那四年前的五月份晴儿家里有什么异常吗？”
如果不是晴儿的母亲，如果不是……
“那谁记得那么久的事。”
账房先生点了第三支烟。
“不过有一年夏天，我听老顾家有夜猫子（猫头鹰），白天晚上呜呜的叫。你也知道，农村里有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的说法。我还开玩笑的提醒老顾要注意点安全呢。”
“那声音持续了几天？”
徐朗大概能猜测的到那叫声的来源了。
“几天啊……我提醒老顾后，就不怎么听到那呜呜呜的叫声了，估计是老顾回家找到夜猫子藏身之地，把它赶出去了吧。”
徐朗感觉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晴儿这四年回来过吗？”
账房先生略一沉思。
“要说没回来，老顾说女儿回来过，还住了两天。可是我这老年机不会摆弄，想找晴儿帮我弄一下的时候，老顾又说她突然有事走了。”
见账房先生掏出第四根烟，徐朗赶忙把火递了上去。
“叔的烟抽的还挺凶的。”
徐朗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唉，五年前我那老婆子去世后，儿子儿媳也搬到城里住了。我在家伺候点地，靠着一手好字去帮别人写写账本，讨点烟酒喝。”
账房先生随意的把烟灰弹在地上。
“平时没啥嗜好，就好抽着一口。”
眼看日头变高，账房先生留徐朗在家里吃饭。
“老顾因为打架还有弄那封建迷信被带走了，反正我也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留下来陪我吃一口吧。”
见账房先生这么热心，徐朗也不好推辞。
账房先生去厨房做饭，徐朗去村里的小卖店买了一袋花生米和几根火腿肠。
这村子里的小卖店商品太少，就有一盒带鱼罐头，还在一个月前过期了。
徐朗又买了两瓶白酒，回到了账房先生的家中。
“我这平时都是对付一口，也没啥好菜招待你。”
账房先生端上来一盘子炒土豆，一盘子凉拌黄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桌子上放着半塑料桶的散装白酒，账房先生见徐朗买了酒来，又扯着嗓子说：“小伙子你不懂，这瓶装的没有散装的劲大。好几天没人和我一起喝酒了，今天陪叔喝一杯！”
徐朗不会抽烟，喝酒倒是不怕的，就连大酒鬼秦淮都不是他的对手。
徐朗过玻璃杯，里面有暗红色的污渍。
他借着伸长手拿白酒桶的姿势，微不可查的用鼻子闻了闻玻璃杯里的味道。
玻璃杯中有种淡淡的腥味。
账房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把玻璃杯从徐朗面前拿走。
“我这老糊涂，都忘记刷刷杯子了。上次坐席的时候我和东家要了点塑料水杯，你等我找找啊。”
账房先生说着，把玻璃杯放在了衣柜上，又打开衣柜的抽屉，翻找了起来。
“叔，没事的，我刷刷就行了。”
徐朗起身，刚一靠近玻璃杯，账房先生手拿塑料杯子慌忙的挡在了徐朗的前面。
“你肯留下来吃饭就是给我面子，哪能让客人去刷杯子的。”
账房先生尴尬的笑了笑，把徐朗又推到了桌子前。
如果刚才徐朗对账房先生的信任度是85%的话，现在信任度只有30%。
徐朗打开微信，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秦淮。
低着头，快速的打了一行字。
“我在顾家村，如果三个小时后我没有发消息给你，那八成是我出事了。”
徐朗一抬头，对上了账房先生急切的眼神。
“小伙子快吃饭啊，你是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
徐朗礼貌的一笑，夹起几根土豆丝，放到嘴里的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账房先生已经给徐朗面前的塑料杯里倒满了白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轻啄了起来。
菜无好菜，酒无好酒。
这不重要。
徐朗看向脸已经喝的有些微红的账房先生。
最怕，人不是好人。
账房先生本来话就不少，几杯白酒进了肚，舌头大了，人也更絮叨了。
“小兄弟，我看咱俩有缘，以后你总来叔家陪叔喝酒，好不好？”
也不知是这酒劲太烈，还是里面真加了些东西，一向酒量很好的徐朗开始烦死了迷糊。
他一捂嘴，假装喝的不行的样子。
“叔，你家厕所在哪儿？我喝的实在太多了。”
账房先生摇摇晃晃地起身，手搭在徐朗的肩膀上。
大着舌头说：“小伙子，你这酒量不行啊，叔领你去厕所。”
徐朗见账房先生走路直打颤，把他又按回了座位上。
“没事的，我自己去。”
一边说，一边装作醉的不行的样子，走出了土房子。
（下面这段容易引起不适，吃饭慎看。）
徐朗刚来到厕所边，一股旱厕独特的臭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胃里一阵翻腾，扶着厕所的土墙，哇哇哇的吐了起来。
胃里的东西吐的差不多，徐朗感觉大脑清醒了些。
他又想撒泡尿，一掀旱厕的布帘子，走了进去。
茅坑里一大片暗红色引起了徐朗的注意。
他捏着鼻子，用鞋尖轻点了一下那红色的半固体。
“小伙子，这是茅坑，你脚都进茅坑里去了！”
突然，账房先生的声音从徐朗的身后传来，吓得徐朗身体一抖，差点把整只鞋子都踩进去。
“赶紧过来！”
账房先生一边说，一边把徐朗从厕所里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