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回到客栈房间，燕离霜才对平湖露低声说:“如今局势并不明朗，一言一行恐怕得慎之又慎。这里说话并不安全，先早些休息，待明日再叙。”
平湖露点点头，燕离霜就离开了房间。
歇下来的时候，平湖露就在思索嘉和帝嘱咐的两件事。
夺魁和寻信都不容易，虽然自己在这次比试里得了第一。
但谁都知道只是为升座讲经助助兴，真正的绝顶高手，例如妙达名门，并没有出手。
江湖虽没有一个公开排名，但妙达名门这种在外邦便能声名远扬的。
绝对不容小觑，再观他亲自教习的少可叶护，身手亦是不凡。
平湖露想起空自舞对自己说的:“叶护喜欢你。”
又想起与少可叶护的几次见面，叹了口气。
虽然从小就和燕离霜定亲，但她自己实在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说，喜欢和一个人说说话，喜欢一个人的陪伴，这些算喜欢，那她就是喜欢燕离霜的。
可是，自己不是一向瞧不起他的武功底子吗？觉得他很废柴。
如果因为功夫高强，就是喜欢，那她岂不是喜欢少可叶护？
平湖露摇了摇头，心想，又不是比武招亲。
总不能因为能和自己对招就喜欢吧，那也太奇怪了。
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平湖露就想去回鹘寻找外邦书信的事情。
这样重要的书信，不知是不是会随时带在身边？
如果藏在回鹘王宫，那又如何取得？纵使拥有历岁金牌，还得从长计议。
翌日，平湖露与燕离霜收拾停当一起出了客栈。
徐岸雨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大家互相行了礼。
徐岸雨就将历岁金牌交到了燕离霜手里。
燕离霜接过金牌，觉得似有千金，责任重大，沉声说:“某与平少主绝不辱命！”
徐岸雨扶起他:“圣人切盼平少主与燕郎君的捷报！”
说完，几人告别，平燕两人就准备去找刘知几。
他俩想在这位申州刺史的府邸里，找到景城郡王的旧账。
所谓旧账，自然是一些不义之财，不能正儿八经入国库的东西。
而此刻的申州刺史，正坐立不安，他面前是景城太守唐衣山。
宦海沉浮多年的两人，正互相较着劲呢。
刘知几是有一些景城郡王的旧账在手，奈何唐衣山亲自坐镇压着他，所以刘知几也无可奈何，分身不得。
侍从刚刚通传:“刘大人，锦云堂平少主与故梦泽燕郎君求见！”
刘知几就赶紧招手:“快请，快请！”
一边又微不可查地看了看唐衣山，唐衣山倒是镇定，举着茶杯喝着茶。
平湖露和燕离霜一进来，就看到焦急的刘知几和淡定自若的唐衣山。
燕离霜心下了然，之前唐谷君在搜查他俩的时候，无功而返，回去必遭责骂。
所以这次唐衣山亲自出马，务必要堵塞他俩调查之路。
哪怕有历岁金牌。恐怕在景城太守的地盘上，也会被约束。
唐衣山缓缓开口:“潭清啊，谷君每每提起你，可是敬佩得很啊。”
燕离霜和平湖露马上行了一礼:“唐太守。”
然后又对刘知几行礼:“刘刺史”。
唐衣山放下茶杯:“平少主、潭清，可是来得不巧？我正要和刘刺史品茶。”
刘知几只觉冷汗直冒，干笑了两声。景城郡王的旧账，此时收纳在书房。
自己无法脱身，平燕二人看上去也无甚主意。
刘知几正在焦急，如何让旧账顺利递到这两位金牌特使手中。
这时，燕离霜温和地说:“无妨，晚辈与唐太守许久未见，在一旁听着，也是受教。”
如此，便和平湖露一起坐了下来。
刘知几忙唤侍从:“奉茶。”
几位侍从鱼贯而入，唐衣山抬眼看了看，云淡风轻地说:“施主簿也来奉茶？”
刘知几更为慌张，他本是安排好，施主簿奉茶的时候给燕离霜使眼色，认个人，待会可以找个理由溜出去，跟随施主簿去书房取旧账。
未曾想，唐衣山功课做得充足，又老谋深算，认出了施主簿。
刘知几只好说:“不巧，之前那位侍从今早打碎了我心爱的琉璃茶碗，我便让施主簿代为为贵客奉茶。以免礼数不周。”
说完，尴尬地笑了两声。
燕离霜想唐衣山虽然压在这里，不让他们有交接的机会。
但旧账在刘知几处，始终是个隐患，不出今晚，景城郡王就会派人来夺，甚至是派人来毁。
燕离霜轻轻用手指扣击桌面，平湖露观察他，神色如常，也猜不到他做何打算。
而现下，无论是锦云堂还是故梦泽的势力范围都离景城太远。
无论是自己，还是平湖露都人手不足。
如果困在景城，不但他俩无法发挥，即便是刘知几、胡秉义还是徐岸雨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甚至不知圣人连夜回鸣松可否顺利。
正思索间，突然听得外面盆鼓作响，一片混乱，有不少人在喊:“走水啦，走水啦！”
四人一惊，就要往外走，侍从也进来禀告:“刺史大人！书房着火了！”
平湖露与燕离霜对视一眼，便知道唐衣山把自己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完全撇清了。
从头到尾，平燕两人都见证着唐衣山在端坐饮茶。
就算是心存怀疑，这面儿上那是滴水不漏。
刘知几猜到旧账难保，只得左右奔走，让下属加快灭火的进程。
“快！快！多派人手去救火！”
唐衣山走到廊下，正在隔岸观火。
这时，忙得焦头烂额的刘知几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一拉，几乎跌了出去。
转头一看，燕离霜示意他不要出声，引他退进内室。
此时书房外，庭院中，人来人往。
平湖露见他俩进到内室，便假装漫不经心守在门口。
刘知几喘了几口气，燕离霜就拿出备好的纸笔，放在他面前:“事不宜迟，烦劳刘刺史马上默写一遍旧账内容。”
刘知几会意，这是在趁唐衣山被火情吸引，调虎离山。
在如此混乱情况下，燕离霜竟然早已准备好纸笔。
刘知几定了定心神，拿起纸笔开始写:“在下尽力而为”。
燕离霜没说话，也不打扰他，默默站在一边。
虽然刘知几看过旧账，但毕竟只是个大概，有很多细节并不清楚。
只是有个大概，便可顺利调查下去，也算有所得。
少倾，刘知几停笔，燕离霜抱拳感谢，
“多谢刘刺史！咱们赶紧去廊下吧，以免唐太守生疑。”
“也好，也好，燕郎君考虑得周全！”
打开门，平湖露正在门口等着，见刘知几出来，就和他一起向廊下走去。
燕离霜特意绕到花园，和他俩背道而驰。
唐衣山看了会火势，暗自揣度旧账已经销毁。
才回过神来找其他几人，同时为自己的疏忽，有些担心。
结果，他一转身，发现三人就分散在不远处，隐约有些焦虑的神色。
并未有更多反常，唐衣山觉得自己多虑了，这才放下心来，慢慢走过去。
刘知几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哎，这个别府年久失修，怎料突然走火了。真是……”
唐衣山便安慰道：“诶，刘刺史莫心急，也是在下失职，未能在景城郡内保你平安无虞。
所幸，已经勘查过，并无损失，几架古书可惜了。”
刘知几摆了摆手：“太守无需自责，人没事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话，唐衣山安排了人手来给刘知几翻修书房。
“还是我让匠人来帮刺史翻修书房吧？”
“这怎好意思？”
“诶，无妨，无妨，在下也是爱书之人嘛。”
燕离霜拱了拱手:“某与平少主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刘知几与唐衣山点点头，目送两人出门。
唐衣山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在刘知几回申州之前都没有机会再和平燕二人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