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那边”，文博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把目光齐齐看向文博手指的方向
河道的另一边，黑压压一片，盘踞在江边，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人群一路往前延绵而去
“要不咱们靠过去看看？”，林羽心中好奇不已
文博柳青儿点头同意，看来这两人也是来了兴趣
此时船长已来到了甲板，“少爷，您有何吩咐”
“李船长，能否把船靠过去，我想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个自然可以，我这就去安排”李丰看向岸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那就有劳了”，林羽说完船长转身离去
船一直靠着丹阳方向的岸边航行，而他们想去的在另一边，在船长李丰的指示下，船只朝着对面缓缓行驶而去
随着船的不断移动，离岸边越来越近，林羽等人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船最终在离岸边几米处停了下来，只不过这些场景是他们不会想看到的，心里五味杂陈
无数如乞丐一般的人随地而坐，上至年逾古稀的老头老太，下至三岁孩童，一个个身上衣衫褴褛脏乱不堪
哀叹声，哭啼声以及各种不知名噪音断断续续，一处止，另一处又起
一股死气与阴霾笼罩在人群当中，人们目光呆滞，面如死灰，仿佛已经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也许明天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些人似乎是赶了很远的路，疲态尽显，不过更多的是脸色苍白，气息孱弱，这不是生病
是饿，饿到极致的表现，前身常常与饥饿相伴的林羽，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一眼便能看出来
李丰安排完便来到了甲板，他特意交代船夫们在岸边附近停船，绝对不能靠岸，这是他行船多年的经验之谈，情况不明绝对不能轻易靠岸，人生地不熟，你不知道附近的是普通百姓还是歹人，现在看来他的作法是正确的
林羽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历经苦难的他更加感同身受，更容易产生共鸣
人群中一位妇人，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孩子，心如刀绞，见到有船只主动靠近，此刻已是万般无奈
“各位大爷，发发慈悲给点吃的吧，孩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就快要不行了
求求你们了，救救孩子吧，好人有好报，各位大爷一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妇女踉跄着跑到岸边，跪倒在地，一个劲的朝林羽他们所在的船只磕头乞求，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声音有些抽噎，话语间还带着些许口音，十分模糊不清，也不管船上的人听不听得懂，有没有听到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现在别无他法，哪怕只有一丝机会，她也要拼命争取
河边的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沙粒石子，架不住真真切切的响头，鲜红的血液从额头涌出，可即使是这样，妇人也没停下势头，就像感觉不到疼痛，接着不停的磕头，她知道不这样争取，自己的孩子就要被活活饿死了，一路上她见得太多了
哎，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一旁的柳青儿小虞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文博心里也不是滋味，一向养尊处优的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情况，总以为世界都像他们认知的一样美好
林羽连忙向妇女招手示意，另一边又吩咐家丁拿来吃的，向岸上丢去
妇女看着地上的三两馒头几块肉干，热泪直流，眼神里满是希望，拿起来如获至宝捧的在手里，向船上又是一阵猛烈的磕头
随后向孩子身边跑去，孩子早已饿得没有力气，连接过食物都做不到，妇女便将弄碎食物一点点喂到孩子口中
看到有吃的，周围的人也纷纷效仿，男女老幼，一时间几十口人皆跪地磕头，眼里看到了希望，此刻神明不在庙堂而在眼前，林羽便是他们心中的神明
“再去拿吃的来，多叫上两个人，多拿一点”，林羽开口说道
一旁的家丁听到吩咐连忙疾走而去
柳青儿面色凝重，“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当地州府都不管吗”
文博仔细看向岸上的众人，“看这装扮，他们似乎不是本国人，那位妇女方才说话的口音，倒像是蜀地”
“文博公子说的没错，这些人确实是来自蜀地，我手底下有个伙计便是来自那里，说话就像刚才那样，带着特有的口音””，李丰说道
“李船长可知是何原因”
“我大概知道一点，前些日子，听行船的兄弟讲过，蜀国国主离世，国内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各方诸侯争夺地盘，战火不断
再加上蜀地多异族，本来就不服管教，平日不过是靠武力镇压这才相安无事，现在无暇顾及他们，估计也各自为主了”，李丰继续说道，“想必这些流民就是为了躲避战火，逃难来的吧”
打仗没有一方赢家，遭罪的还是普通百姓
话语间，几个下人抬着一大堆食物缓缓来到甲板，各种馒头点心，腌制肉干，全是现成的熟食，拿到便能吃的
林羽吩咐手下人朝岸上丢去，食物飞落在人群之中，难民拿起来就开吃，也不管在地上沾染的灰尘杂质，他们可顾不上这个，活命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狼吞虎咽，吃相似乎比乞丐还难看
刚拿来的食物不一会儿便分散殆尽，但只有他们面前一片的民众拿到了吃的，各自咀嚼起来
周围的难民看在眼里，发疯一样的冲过来，同样哭诉着跪地乞求，但船上并没有再投放食物，叫喊了一阵，又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人群中唯有一位老者，拿到食物的第一时间没有开吃，而是收起一小部分放到包里，剩下的分发给周围没拿到吃的人，这些人大多是年老体衰的老人，无力争抢的几岁孩童
待手里的食物分发完，又走到岸边，向船上林羽一伙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行礼完毕，这才拿出刚刚收起的食物，狼狈的吞咽
船上的林羽几人，顺着河道向前方看去，如潮水一般全是如此，这得是多少人啊，数百乃至上千都有可能，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林羽哥哥，我们…”
柳青儿哽咽着，后面还有些话没有说完，眼神却带着期盼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林羽开口安慰，接着对李丰说道，“李船长我们还有多少吃的”
“回少爷，除刚刚分发给难民的一些熟食，剩余的还够船上人员三个月伙食”
“那就只留一个月的，其余的靠岸全部分发出去”
李丰连忙开口阻拦，“少爷不可啊”
“为何？”
“您心地善良，愿意救助难民我心里佩服，对您的做法也很赞同，但是靠岸停船之举，万万不可啊”，李丰继续解释道，“万一他们这些人起了歹心，光凭我们船上几十号人，恐怕是难以抵挡的”
此话并非杞人忧天，行船二十年来，他是见过血淋淋的前车之鉴的
“船长说的没错，现在这些难民可不是普通人的范畴，他们已经身陷绝境，人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这种情况更是不好说”，木云开口说道
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几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