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听了司机师傅安慰的话,心中的悲伤总算消散了一点。
车子开的很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村口,付了司机的车费,飞快的向着村庄里跑去。
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左右,村子里基本上都已经熄灯,犹是月光皎洁,也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山村就是这样,晚上娱乐的少,休息就会很早。
不过此时村后头小坡上的那栋房子还亮着灯光,仿佛是在照亮在外漂泊游人回家的路。
王浩一路飞奔,引起了一阵鸡鸭犬吠之声,不时还会有房屋亮起灯光,有人起床查看。
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院子门前,大龙哥听到村子里的狗叫声,就知道应该是王浩回来了,早已经守在门口了。
\”浩子,快,快点!\”
王大龙赶忙迎了出来,接过王浩的背包,催促的说道。
\”嗯!\”
来不及和大龙哥叙旧,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堂屋内。
此时的屋内灯火很亮,中间摆着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位身形枯槁的老人,稀疏的头发,满脸褶皱,牙齿也掉落所剩无几,混浊的双眼半眯着盯着灯光,这就是他已经七十八岁的爷爷。
屋内还有一位老人和几位中年,老人是村长,几位中年都是村里的叔伯过来帮忙的。
看到王浩进门,村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几位叔伯去了院子里,把时间留给了他们爷孙两人。
\”爷爷……\”
王浩扑的一下直接跪倒在床前,双手紧紧抓住爷爷枯瘦的手掌。床上的老人听到声音,睁开浑浊的双眼,颤颤巍巍的转了下头,看着王浩,目光中的慈爱和不舍溢了出来。
\”孩子,爷爷要走了,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爷爷抬起颤抖的双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像小时候一样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爷爷,小浩还没有好好孝敬你呢,你怎么现在就离开,呜……\”
王浩泣不成声。
\”很多年前,你父母他们消失的时候爷爷就不想活了,但是一想到还有小浩,爷爷才坚持到了现在。\”
爷爷声音忽然平缓沧桑了起来,王浩看了出来,这是回光返照。
\”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你父母在你两岁的时候失踪的,虽然我一直坚信他们没有离开,但是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不由得再欺骗自己了。\”
\”爷爷走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爷爷没有本事,只剩下这个旧屋和后山的几亩田地,你要是想留着就留下,不想留下就把这些卖给村长,换些钱去城里生活吧!\”
爷爷缓缓说道,王浩紧紧抓着爷爷的手,认真的听着,听着爷爷最后的话。
\”咳咳,小浩,去,去把那把锄头拿过来。\”
王浩擦了擦泪水起身,虽然不明白爷爷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让自己去拿锄头,但是还是乖乖的去把门外的锄头拿了进来。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锄头,木头把手,锈迹斑斑的铁面,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爷爷,锄头拿来了。\”
王浩把锄头拿到跟前说道。
爷爷看到锄头的一瞬间,目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全身开始颤抖了起来,仿佛看破了什么神秘的存在。
\”锄,锄头……\”
爷爷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双手无力的垂下……
\”爷爷……\”
王浩嚎啕大哭了起来。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爷爷早已经下葬,王浩一个人目光呆滞的坐在院子里的大枣树下,看着满院子跑的鸡鸭鹅,脚边卧着一条年迈的老黄狗,门口拴着一头黄牛,这些是爷爷留给他的全部东西了。
\”浩子,干嘛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皮肤黝黑,一身结实的肌肉,穿着背心裤衩,手里提溜着一只山鸡和一瓶酒,正是王大龙。
\”大龙哥,你来了。\”
王浩勉强的笑了笑。
\”浩子,来,今天刚刚从山里抓的野鸡,今天咱们兄弟俩可得好好喝一杯。\”
王大龙晃了晃手中的野鸡和酒,熟悉的走进了厨房里开始收拾起野鸡来。王浩摸了摸老黄狗的头,站起身来,走进厨房和王大龙一起收拾起来。
炊烟袅袅,不一会儿,两人端出一盆鸡肉坐到院子里,香味引的老黄狗可怜巴巴的看着,不时的摇着尾巴。
\”浩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王大龙一边啃着鸡爪,一边对王浩问道。
\”不回去了。\”
王浩啃着鸡腿含糊的说道,不得不说,大龙哥的厨艺还是那么棒。
\”啊?不回去了?\”
王大龙很是吃惊,王浩可是方圆几里唯一一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当时去上学的时候镇里还给奖励了五千块钱呢。
\”你不回去干嘛?难道跟我一样在家里种地?而且你爷爷那几亩地位置不好,也没人愿意包种,可是荒了两年了,地里的草都有你高了。\”
王大龙不解的说道,在他看来,王浩这种大学生就应该在大城市里生活,那里才是他们的家,想到这里眼中一丝落寞一闪即逝。
\”不回去了,来,大龙哥,谢谢你这两年帮我照顾爷爷。\”
王浩端起酒杯和王大龙碰了一下。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王浩把心中对爷爷的不舍和思念全部装进酒里,一口喝下。
\”城里就不去了,这里是我和爷爷的家,爷爷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我如果再离开,我就没有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虽然破旧,但却温馨的庭院,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
\”耗子,你……行吧。\”
张大龙欲言又止,随即叹息一声道:
\”这两天地里活忙完,我再来帮你把后山的地清理出来。\”
王浩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和王大龙碰了碰,说道:
\”大龙哥,看不起我了不是?我从小也是从田埂上长大的,去城市里几年,种地的活计还不会忘。\”
\”哈哈,我是怕你忙不过来。\”
王大龙哈哈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顿酒让王浩振作了起来,逝者已矣,爷爷年纪大了,再加上早年儿子儿媳的失踪,对他打击非常大,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对王浩这个孙子的信念,现在孙子长大了,他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或许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孙子成家吧。
下午在院里的大枣树下午睡了一会,起身喂了喂鸡鸭鹅,拿上锄头镰刀,戴上爷爷的斗笠,背着竹篓,牵上老黄牛,后面跟着大黄一家子一起上了后山,准备先清理一下田地里的杂草。
田地离的不远,就在屋后的一道小山坡上,这块地不大,大概有三亩左右,听爷爷说,这是父亲开垦出来的。
到了地头上,王浩只感觉一阵头大,由于爷爷这两年生病了,地里已经不怎么管了,现在整块地里已经长满了杂草,近处看去都有人高了,杂草周围是还没有破坏开发的山林,这一块地方也只有他们家这一块地。
\”要不还是等两天让大龙哥来帮我吧!我承认,我虚了!\”
王浩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此时已经是七月份了,天气已经开始很热了,还没有干活,就已经受不了。
\”哈哈,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我王浩也要除草后山中。\”
撒开老黄牛,让它自己去吃草,拿起镰刀就开始了他的田园除草生活。
渐渐西斜的太阳,白云悠悠,微风轻拂过山林,晃动的杂草中,王浩挥汗如雨。一下午的时间,仅仅割了三分地的杂草,王浩很有耐心,毕竟从小就是从田地里长大的孩子,这点活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三亩地的杂草王浩用了两天的时间搞定,此时的他一屁股坐在地头的杂草堆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骄傲,文能提笔写策划,武能下地割野草。
回到家中拿起水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清凉的泉水,吃了午饭就提起锄头再次杀向了后山。
清理完杂草,还需要刨地,这里是山坡上,只有一条上山的小路,机器是上不来的,只能靠着人力锄头刨地了。
\”小浩,需不需要帮忙啊!\”
迎面而来的叔伯看到王浩热情的打招呼。
\”铁叔,不用,我自己就行。\”
王浩笑着说道,这两年村里的邻居都很是照顾他爷爷,以后需要他自己生活了,就不想再麻烦别人。
\”哈哈,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你家那几亩水田包给村头你牛伯伯了,等把稻子收了让他还回来,那些地比较轻松。\”铁叔笑呵呵的说道。
\”行,到时候肯定会麻烦铁叔的。\”
王浩看着面前粗糙的汉子心里一阵温暖,这是父亲的堂弟,平时对他们家就很是照顾。
一路来到刚刚清理出来的地头,掂起锄头开始翻地,翻地的时候得把那些草根清理干净,不然到时候粮食种下去就该被草吃光。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王浩自娱自乐的嘀咕着,一下,两下,很多下,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锄头有一抹光芒在阳光下闪耀。
\”汪汪汪……\”
大黄狗好像感应到什么,蹭的一下从身后草堆里窜了出来,对着王浩就是开始狂吠,双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锄头。
王浩看着老黄狗,再上下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啊?
\”大黄,瞎叫唤啥?\”
呵斥了大黄一声,继续挥舞起锄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