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肯开口吗？”
“是啊，怎么问都不吭声，这都快到二十四小时最大羁押时限了，如果没有切实犯罪证据，到时候我们只能将她放了。”
不知怎么的，这两天夏炎又把戒了两年的烟给抽起来了，此刻一边跟拘留所王干事站在走廊窗台边抽着卷烟，一边看向窗外想着心事。
原本以为时间真的能抚平一切创伤，直到看见那个女人，夏炎才知道自己对阿忆的所有回忆从不曾淡忘。
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地，在心底挖个坑添点土，深埋在心坎里，然后再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而已。
那女人必然是牵扯到某件隐秘事件之中，此刻将她羁押在拘留所也许是一种更有效的保护。
羁押时长毕竟是有限的，如果案件再无任何进展，她的人身安全再难得到保证。
夏炎决定单独跟这女人谈一谈，推心置腹的那种，如果这样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口，那就只有再另想办法了。
推开审讯室铁门，“阿忆”孤零零地坐在审讯位中，左臂上的伤势早已恢复如初，仅在衣袖上留下黑色血污以及破损的小洞。
阿忆听见开门声方才抬起低垂的头，见进门的是夏炎，仿佛眼中才逐渐有了神采。
“我听同事说了，你这样一声不吭地我们很难办的，羁押时间快到了，到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再继续给你提供保护，你也知道你出门会是什么下场……”
夏炎很少这样跟人长篇大论地说话，面对这无比熟悉的面孔，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为对方多做点什么，哪怕多支支招也好。
原本并不准备听到她的回答，可谁知夏炎话音未落，“阿忆”便开口了。
“3742”
“什么？”夏炎对她的开口没有心理准备，再加上音量太小，他根本没听清女人说的什么。
“3742，我的编号，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一串数字是代表什么意思，意义不明，难道说还有三千多个跟3742一样的黑血人？
“是的，名字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其实我跟他们一样，都是出自实验室的生化复制人，而且据我所知，跟我一模一样长相的复制人，恐怕还不止一个……”
“你说什么！”
夏炎闻言心头狂震，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
克隆复制等科研项目，早就是世界公认的禁忌，仅从编号序列判断，黑血复制人至少数量接近四千，能进行规模如此庞大的生化实验，这样的机构或组织绝对势力庞大。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之前追杀的四人为何悍不畏死了，复制人嘛，可能都不能算作“人”。
再一细想，夏炎觉的有一点非常奇怪，自己女友阿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幼师而已，这样的女性也有克隆复制的必要？
一个可怕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当年的阿忆该不会也是复制人吧？
想到这里，夏炎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赶出脑海。
“3……就叫你三三好了，叫编号我觉得很奇怪。”
“随你”三三虽然肯主动与夏炎交谈，但不代表她改了性格，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冰冰的模样，说话也尽可能简短。
夏炎将录音笔打开，正经坐到座位上，开始问询。
“额，三三，你能说明下，昨天那四人为何要袭击你吗？”
“他们和我一样，同属于公司的员工，只是职责范围不同，我逃出公司，他们负责抓捕或消灭我，就是这样。”
抓捕或者消灭？意思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公司”，此时此刻仍旧处于未曝光状态，而且“公司”对于己方进行的生化研究，采取的保密手段非常激进。
担心相关研究泄密？或者担心相关研究内容引起社会关注？
好像这些原因都不能说明，为什么他们的员工会急于对三三灭口。
“你在“公司”里，是负责什么呢？”
“负责记录研究数据，因为我对数据天生敏感。”
这一点与阿忆非常相似，夏炎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痛，赶紧顺着三三的话往下说。
“能详细说说，这个公司叫什么名字，进行那些实验项目吗？”
三三闻言沉默片刻，仿佛是在组织语言，随即开口道，“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公司究竟是叫什么名字，我和其他复制人员工一样，都是公司公司的叫。”
“至于实验项目……我见到的就是复制人的信息采集以及批量生产。”
“批量生产？！”
“对，批量，我见过一个生产线，就像生产面包一样，不停往外送出复制人。”
“我的天！真难以想象，那么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见面会是什么场景……”
夏炎在位置上坐不住了，随手抽了瓶饮用水递给三三，自己则一边搓手一边围着审讯室踱步。
三三一口将水喝干，将空瓶放在脚边，接着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其实不像你想的那样，一般同一型号的产品，在同一时间只会启用一个，除非有特殊情况出现，比如产品死亡。”
死亡？
夏炎愣住了，因为一个很可怕的问题浮上水面，略加犹豫他还是问出了口。
“三三，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启用的吗？”
这个问题，三三根本没加思考便说出口，“2055年5月13日”
“什么？！”
夏炎呆滞地坐倒在地，一屁股将审讯室靠椅顶翻，发出轰然噪音。
2055年5月13日，是夏炎怎么都不会忘记的一天，因为那天是阿忆的祭日，她便是那天下班途中遭遇的车祸。
“为什么？……你？”夏炎脑中思绪乱作一团，时间上怎么会这样巧合？自己女友会是复制人吗？
如果自己女友是复制人，那复制的对象又是谁？
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自己和阿忆那段感情，难道也是假的？是受人指派的吗？
就在夏炎心乱如麻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炸弹爆炸的响声。
轰地一声，整个三层楼都为之一震，走廊上的玻璃窗都被震碎好几扇。
“发生什么事了？”
夏炎回过神，扶着翻覆的靠椅站起身，快速跑到走廊探身向外看去。
只见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手持昨天那种生化喷射武器，对一楼尚未反应过来的探员展开屠杀。
猝不及防的探员仅能用各自的配枪仓促还击，半自动手枪和转轮手枪的清脆枪声自楼道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