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当我携着绚丽的光华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莫不是期盼在花好月圆之夜,开启一段浪漫、唯美、轰轰烈烈的天地传说。
像《娥皇女英》、《嫦娥奔月》这种凄美虐心的经典桥段在我们妖界至今传唱不衰…….
然艺术讲究创新,于是我决定为艺术而献身,亲历凡间,如遇渣女,便飞蛾扑火,自甘落网。
依稀梦中曲,浮想联翩画,最是人间烟火气,十里繁华杨柳堤。
曲未终,画犹新,却“砰”地一声,仓促落地。
这太上老君还真是体贴,唯恐我落地时摔疵了那冠绝六界的俊美容颜,竟将我扇回了原形,还细致地加了一道小封印!
石头就石头吧,初来乍到,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我稳了稳神,定睛一看,大惊!
什么情况?莫非…..摔成了瞎子?
黑灯瞎火、乌漆嘛黑、昏天暗地、墨不见指……
柳飘飘说的宝马雕车香满路呢?
哪里有什么香味,倒是有一股新鲜的土腥味儿!
那柳飘飘说的伊人灯火阑珊处又在何处呢?
看来只在他的幻想中。
我凄凉一声叹,念了个小咒,唤来了一团萤火虫。
这老君还算地道,虽然将我封印成了石头,却并未压制我的灵力。
我借着柔和的荧光,向四周张望了一番,顿时心灰意冷!
这是风花雪月、缤纷缭绕的凡间?
满目的荒烟野蔓,衰草连天。
难道是老君将我投错了地方?还是我对凡间的生活有所误解?
我来人间的第一夜,便在这痛苦的怀疑和自我怀疑中度过。
次日早晨,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本想晒晒太阳补补因失望而受损的元气,却有一片阴影兀地遮住了我颅上的天空。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是哪个家伙这般不长眼力见儿,便觉得脚下一空,有两片又尖又硬的东西将我夹起,直冲九霄。
顶着剐面掴耳的呼呼大风,我努力撑开双目,竟是一只矫健的雄鹰!
我纳罕片刻后,便突然了悟!这老君,还真是周到,竟然还安排了接驾的工作人员!
如此高的“鹰标”规格令我受宠若惊,其实“燕标”的便好,代步而已么。
我和煦一笑,开口寒暄道:“兄台辛苦,我不急着赶路,可以慢些开。”
但凡技艺超群者都有些高冷,雄鹰只是专注于飞行,并未搭理我。
我怏怏地闭上了嘴,佯装低头看风景。
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不对劲。
我慌忙喊道:“兄台,下面…..下面有情况!小心!”
我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雄鹰身子一滞,直直坠落。
我惊魂甫定地发现,雄鹰的身体上赫然插着一根锋利的竹梢。
我还未来得及对陨落的座驾心碎神伤,便被一只大黑手重重抓起,接着耳边便是一阵叽里呱啦的争吵声。
我悚然发现,他们的语言我竟完全听不懂!
常言道,自学不怕起点低。如果连沟通都有障碍,那这起点也太低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惊吓一波连着一波!
握着我的黑手怎么会有六根手指?
我依稀记得柳飘飘当年给我讲了一个《六指琴魔》的故事,讲的什么我是没记住,只觉得故事名字很是霸气不凡。
难道我落入了琴魔手中?
飘飘还说过,人千万莫要将自己看的太重。
随着争吵声的不断提高,他们好像起了肢体冲突!
你推我搡中,我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紧跟着又是一阵眩晕,我被狠狠地抛起,在空中飞了很远,终于落地。
好臂力!我又依稀想起,六指琴魔的武功好像很高,扔个石头那自然不在话下!
但这个六指琴魔的眼光好像不咋地,这么一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上古灵石被你当瘌疤石般抛弃,就等着肠子悔青的那一日吧。
今日的我你爱搭不理,明日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眼下就有一双识货的眼睛正在温柔的盯着我!
不但盯着我,还用鼻头蹭着我,又用软软的舌头舔舔我……
我看着这个头上长着小树杈,皮毛软软的小家伙,柔声问道:“小鹿姑娘,你妖龄几许,是否成精?”
这人间的动物好像都不怎么爱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用湿漉漉的舌头问候我。
我正想着怎样摆脱这份湿濡的热情,却又是一声熟悉的镝鸣声,正与我进行友好交流的小梅花鹿毫无征兆的歪倒在了我身上。
接着比舌头更加湿濡的东西浸润了我的全身!
血!我好像没说过,我是晕血的!
我在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中醒来,身上的鲜血似乎已被清洗干净,我刚想念咒变个火把出来照照亮,却又有一只糙手将我拿起!
这里的人好像不太注重皮肤保养,掌中净是硬邦邦的老茧,刺拉拉的摩擦着我光滑的肌肤,让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如雷贯耳!
“啪”、“啪”、“啪”……..一连几十下的撞击令我睚眦欲裂、肝胆俱破………
“住手!住手!你意欲何为?”我仓皇大喊,封印在身,我即使叫破喉咙也是无济于事。
痛苦仍在继续,突然我感觉身子一灼,一个火星跳跃而出!
“啊哈哈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传来,紧跟着山洞便亮了起来。
击石取火!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竟然用绝世无双的灵石来打火!
这事若是让柳飘飘知晓,便会承包他一整年,不对,十整年的笑点。
我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这般有钱又任性!
借着这来之不易的火光,我终于看清了糙手的主人。
一个姑娘,一个穿着兽皮、草裙的瘦黑姑娘!
不似我蛛蛛姐那般婀娜妖娆,也不似天蚕宝宝那般娇俏可爱,怎么说呢,很像黑罴大王新娶进门的压寨夫人,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姑娘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正当我对姑娘的容貌进行客观品评时,空穴突然来风,把刚点燃的火把生生的吹灭了。
“呃……”我很不厚道的笑了。
姑娘失望、懊恼、痛苦、不甘,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向我走来……
我心里一惊,急忙一弹小手,一个小火星便悄悄的落在了刚才引火用的干草上。
那姑娘难以置信的趴了过去,那窜动的火苗差点燎着了她那团乱蓬蓬的头发。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助人为乐么,我可不想再被撞得的七荤八素了!
姑娘小心翼翼的将火把移到别处去了,算是吃了教训,免得直面洞口又被长风当做生辰蜡烛给吹熄了。
自那日后,我便心甘情愿的当起了田螺小伙。只要姑娘和家人一出去,我便恪尽职守的看好山洞里的火种,坚决杜绝重新生火这种劳心碌力的繁复工作……
得空时我还为这群生活在山洞中的凡人起了一个动听又好记的名字—山顶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