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的答着，同时手里狠狠一捏刚刚随手抓到的一缕魔气。
“啊！”魔气忍不住剧痛低声尖叫一声，内心简直是哔了狗了。
妈的，狗男人，就会拿我泄愤！
原本就有些烦的檀雪将魔气直接打散，然后重新走回到床边。
“要起来吗？”声音清雅温和，又是昨日的如雪少年。
檀灵半眯着眼睛伸出双手来，被他稳稳抱在怀中。
怀抱着幼崽，早上两次被打扰的恶气总算得到了疏解。檀雪此刻心情不错，自然也不介意去给门口敲了半晌门的人一个机会。
门口站着的青长老性子疏阔，喜好自由，之前一直在外游玩，前些日子接到灵女降世的消息才开始匆匆往回赶。
这大半个月了，才终于赶回来。
还没来得及来见见自家灵女，就被掌门告知替他收了个弟子。
？？？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啊。
他就出去云游了几年罢了，怎么回来徒弟都被别人收好了。
“您也知道其他长老们的性子实在是……不大适合教导毫无基础的弟子。”提起此事，铃霜也很郁闷。
灵族生而有灵，许多修行之人要学的东西在这儿都根本不必教，大家天生就会。
可现在来了个人类，那必然要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教。
遍数灵山上下，也只有这位青长老曾去修仙门派中混过，这任务……也只好交给他了。
突然多了个累赘的青长老心情非常复杂，心里被梗的一夜没睡。
太突然了啊。
本就郁闷的他一大早硬撑着等了半天，等到困倦不堪了人还没来，这气就更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
这他大爷的是他是师父还是那个小子是师父啊！
愤怒的他打听到了这个嚣张徒弟的住址，气势冲冲走来。
身后人都来不及多一句话告诉他灵女也在那儿住人就飞远了，只好叹口气，替他自求多福了。
梆梆梆砸了老半天门才开，此刻的青长老简直是火冒三丈。
“你个黄口小儿怎能……”如此嚣张四个字被堵在口中，青长老看着面前人欺霜赛雪的一张脸，声音都弱了下去，“怎么早上没来？”
这样的好孩子看着也不会故意迟到啊。
他心里悄悄寻思着。
这徒弟，长的真是没话说。
“去作甚？”檀雪疑惑反问，这是哪位？
“他去找你干嘛？”檀灵也不理解，这是她的人，当然要陪着她了。
青长老目瞪口呆，难道收徒一事他们两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吗？
这……这可真是巧了。
“那……那什么，我是你师父。”男人突然站直，拉了拉自己左右各有几个破洞的道袍，正了正衣冠，板着脸严肃道。
夭寿了，早知道刚刚就应该语气温和点的，青长老心里哀叹着。
檀灵和少年对视一眼，这找上门的师父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青舟不等两人邀请，自己就进了门。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有些突兀，咳，我也是。但拜师一事既已成现实，我也不会不认你。”他坐得笔直，还真有几分强者的模样。
“为师没什么大规矩，也不会约束你，但……你小小年纪就有了女儿，怕是修道之路会更难一些……”，青舟一脸苦大仇深，努力想着有没有什么典籍适合他。
“女儿”二字一出来，檀灵就板下了脸，这是什么话。
“呵，男人，”熟悉的话语再次脱口而出，“我没有爹。”
！！！
檀雪和青舟同时看向“口出狂言”的灵女殿下。
檀雪是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封闭神识时隐约听到过的话，原来是这句。
青舟则是被一个奶娃娃的“男人”和“没爹”惊了个彻彻底底。
这……这孩子简直是……
等等！他仔细的看了一眼檀灵，又上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转着圈看。
这该不会是，青舟眼睛逐渐睁大，然后迅速俯身行礼，“灵山第六十六代长老青舟见过灵女殿下。”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他该看看老黄历再出门的。
青舟悔不当初。
原本有些不高兴的檀灵想了想，还是给了这个长老一个面子，“免礼。”
“是掌门让你来当他师父的吗？”她好奇。
“是。”青舟一板一眼答着，哪还有初时的底气。
檀灵询问的抬起头看看抱着自己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让这个大嗓门当他的师父。
檀雪思考一下，问，“拜师后你还在吗？”
他不在意拜不拜师，但她若是不在，恐怕也无甚趣味。
哎呀，这个美人儿怎么这么粘自己啊，檀灵心里美滋滋的想。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我当然在，我不会抛下你的。”小霸王给出承诺，美人儿在她就在！
这是合格的包养美人儿的态度，她懂的。
不会抛弃吗？檀雪眸子一瞬变暗。
他记得……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人曾这样对他说过，是谁呢？
记不清了。
可是承诺者都生命短暂，他们所谓的永远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沧海一粟罢了，这种承诺又有什么重要呢。
遮掩住眸子中的复杂情绪，檀雪应下，“那便拜吧。”
怎么这么勉强？！一旁的青舟心里不满着，要不是这个徒弟实在好看，他肯定上去就是duangduang两锤子。
既已定下，几人便朝着行拜师礼的大殿走去。
灵山拜师，倒是无需什么焚香沐浴、三跪九叩的繁琐程序，最重要、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将师徒灵念相连。
灵念相连分为多种，最简单的就是两人互相对对方是否安全的感知，最复杂最羁绊深的是两人心意灵识完全互通，彼此交缠，不分你我。
但即使是最最简单的灵念相连一般情况下人们也是绝对不会做的。有句话说，此事非至亲至信者不为。
原因无他，反噬二字足以概括。
若是两人灵念相连，一人受伤，轻则另一人同样受到一半同等伤害，重则可能会受到成倍伤害。
同生共死，可从不是说说而已。
青舟仔细解释完灵念相连的要点和后果后，郑重问道，“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与我灵念相连？”
灵山一向将选择权交给弟子，若不愿，他们自然也绝不勉强。
檀雪倒是不在意所谓的反噬，毕竟这个大陆的规则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他只是对灵山拜师需签订如此灵契感到有些震撼。
他游历过人间、魔界、四海八荒。这世间百族万姓，都在他眼前此消彼长。
这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师徒竟需要签订如此灵契。
他应下，随后极度认真的走完了全部流程。
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为什么？”檀雪看着眼前的修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这对于师父一方来说，完全是有利无害。
他刚刚探查了一下，他们签订的这种等级的灵契如果一人受伤，另一人会受到完全同等的伤害。而一人死亡，另一人也会实力大损。
作为师父来说，他们自有大把年岁和强横的实力保障自己安全，徒弟反而是安全的一方，不会为此受伤。
可弟子无论是试炼，还是意外受伤、甚至丧命，师父都会因此实力大损，或许连寿数都会大大缩短。
“啊，你说这个啊。”举行完拜师仪式的青舟现在已经放松下来，恢复到了原来不羁狂放的状态。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小崽子的安全。”他乐呵呵说着，“你一有危险，师父就是在十万八千里外都能赶过去。”
檀雪默了默，他本意不是问这个。
一向粗枝大叶的青舟倒是难得敏锐了一回，“哦，你是问我为啥签是不是？”
力量雄浑的一巴掌猛地拍到檀雪肩上，让他不禁蹙了蹙眉，“你是老子徒弟啊，那你要是受伤完蛋了，人家不得说是我青舟不行！我可不能让我徒弟出事儿。”
……
刚刚的一巴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檀雪想着。
果然，在这儿的每一天都能听到些新鲜的话啊，日子好像都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