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夜色浓郁。
孙小红沉浸在睡梦中,梦里,三年前死的不明不白的师父静安主持一身白衣,满身鲜血,流着泪站在她面前凄厉的念着一首诗,“游丝……则灵……当……”
猛然,她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坐起身,抹了把汗。
她起身披上衣服,跑出门外。
景黎站在院子中央,双眼猩红,迎风而立,头发散乱飞舞,好似着了火的妖孽。
院子里的下人四散奔逃,惊恐叫喊,“将军发病了,快去禀告老爷夫人。”
孙小红慌忙叫住他们,“谁都不许去禀告,你们全部离开这里,小心被伤到,不许声张,这里我来处理。”
下人们全都跑了出去,转眼院子里只剩下二人。
她的叫声吸引了景黎的注意,他飞身而上,杀意凛然的掐住了孙小红的脖子。
孙小红奋力掰着他的大掌,却是徒劳,此时的他好似一只发狂的狮子,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狠戾暴虐。
她白皙的小脸渐渐涨红,害怕弥漫了内心。
景黎掐着她步步逼近!
“将军,你醒醒。”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
听到这句话,面前的人眼神微变,把她甩到一边,似是恢复了几丝神志,后又举起剑,杀气腾腾的乱砍着院子里的罗汉松。
景黎砍了大半的罗汉松,杀意才稍缓,踉跄两步,跌在了地上。
孙小红顾不上顺气,快步跑到屋内,打开柜子,拿出一支埙吹了起来。
埙声古朴沉静,似是自山谷中传来。
听着这曲子,景黎竟慢慢平缓下来。
半晌后,他起身缓步走回房间,疲惫至极的躺下,喘着粗气。
孙小红也进了房间,为他拉下内室帘帐,坐在外室塌上,接着吹曲子。
景黎终于平静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望着天花板,心如死灰。
他的眼前是刚才那人将死之时的姿态,和十年前他最不想想起的那些可怕血腥的画面,两种画面交织纠缠,似乎要把他撕裂。
“你不怕我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帘后传来,孙小红犹豫了下,走进了内室。
“你好点了吗?”
温柔清甜的声音传来,景黎心中一软,他刚才一定把她吓坏了。
“对不起,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不然我会杀了你。”
孙小红不语,默默退了出去,回到矮榻上,拿起木锤,轻敲着木鱼,默念佛号。
炉上的香还燃着,沉沉木鱼声伴着虫鸣鸟叫声,这一切好似可以治愈人心。
景黎第一次发病后意外的没有失眠,他睡的很香,梦里都是木鱼声和好闻的熏香味。
翌日,孙小红照例起的很早,但景黎已经不在房里了。
床头好似放着什么东西,她拿起来一看,白色的瓷瓶,她打开一闻,是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她心里一热。
起身走到镜子前,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清晰印着几道红痕,打开瓷瓶开始上药,她脑子里冒出一句话,其实这个将军有点暖。
孙小红伸了个懒腰,打起精神,今天有任务,她要尽快治好景黎的病。
她拿着一盒子熏香,又拿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揣在挎包里出了门。
京中最出名的香铺是雅香阁,已经开了多年,是富家小姐贵妇们经常关顾的地方。
而孙小红的目标就是这里。
雅香阁的门口弥漫着好闻的香气,孙小红一走进去,伙计便迎了上去。
“姑娘,看看香?”
孙小红摇头,“我要见你们掌柜的,我想和他合作。”
伙计上下打量着孙小红,一个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啊。
这时,一个中年白胖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谁要与我合作啊?”
孙小红凑过去,掏出盒子,打开。
“掌柜的,这是我做的香,你试试看,如果喜欢,便宜给你。”
掌柜的倒是大气,当即一笑,应了下来。
香已点燃。
掌柜的稳坐在椅子上,点上香,闭上双眼,细品。
“栀子花的芬芳,茉莉的馥郁,牡丹的贵气,芍药的清新……至少掺杂了十种珍稀草药……”
一刻钟后,掌柜的依然保持原姿势,一脸沉醉,伙计在旁边忍不住说道,“掌柜的,你刚才不是要上茅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