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村长回到此处,看见满地狼藉,眼角流出了泪水。他走到最年长的老者面前,哽咽道:“三叔伯,天不容古家村啊。”
这位老者依然扯着嘶哑而无力的嗓音淡淡道:“就算天不容古家村,我们也要活下去。本来这里就越来越荒凉,村民们食不果腹,早该换个地方生活了。”
村长看了眼被满天齑粉搞得甚是狼狈的村民们,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现在去祭台祭祀,等会儿回村后,各家派代表前往祠堂商议要事。”
吓得魂不守舍的村民们木讷的收拾好各自的物品,相继离开。
半空中飘荡的黄泉灵根,却淘气的尾随在村民身后,一同去了祭台。
祭台,比地面高出一尺一,整体如同一朵绽放的黑莲花,而最中心的莲蓬,是摆放祭品的地方。莲蓬外的栏杆,是花蕊造型。方才魔云和仙尘,在此处对峙,所以这儿一尘不染,黑得耀目。
村民们排着队伍,有序的上前献祭。末尾,是书兰和古宇。他们两人分别高举蚕丝和雪莲,埋头踏上花瓣中的石台阶,接而跪行至祭台旁,听到村长大呼“献”后,恭敬的呈上祭品,颔首跪着退回地面。
村长赤足踏上祭台,跪在栏杆前,闭目嘀咕,“山神啊,我古家祖先与您有约,只要你镇守天华山,古家子孙每年的三月初一都会将最好的祭品献给您。万年来都未失约。可您却十二年没在祭礼显现神迹。难道您离开了这儿?”
村民们见祭台上没有任何反应,纷纷跪在祭台下,低头祈愿。
村长流着泪,叹口气道:“山神啊,想必您是真的离开了。否则谁敢闯入您的地盘,毁了我古家祖先的石像啊。我古家族人在此万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履行与您之间的约定。自从十二年前有人烧了药园子,这里的土地也渐渐变得贫瘠,不能种出足够我族人生存的粮食。全村人这一年来从三餐变两餐,才勉强凑齐今天的祭品。既然您一去不返,那我们也将找寻新的生存之地。来年祭祀之日若您回来了,发现我们未赴约,请不要降罪于古家的后辈子孙,我古田云愿承受您的所有怒火和惩戒。”
良久,祭台上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村长起身,退回地面,转身对村民道:“哎,山神离开数年,这儿天灾不断,已不是我族安身之地。你们回去转告各自当家人,速速去祠堂商议搬迁事宜。”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纷纷瘫软在地,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暗自流泪。
古宇轻声对身侧的书兰道:“要是搬迁,我们就去东州闯闯。”
书兰那惨白的小脸挂满了愁绪,脑子里不断闪出古秀灵那病恹恹的模样来。“先跟着族人迁移,再决定吧。”
古宇突然抬起头,虚目望向高空。他总觉浑身不自在,仿佛空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异样。
书兰见他未接话,偏头望向他,好奇地问:“古宇,你在看什么?”
古宇埋下头,对她淡淡一笑,“没什么。”
书兰追问道:“若搬迁,我和我娘攒的钱,怕不够盖房添物。你到时能先借我一些吗?”
古宇的手指在膝盖上弹动,一瞬后回道:“只能借一部分给你,另一部分得给我娘。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书兰古灵精怪的说:“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就是跟你一起去东州嘛。”
古宇咧嘴而笑,不断的点头。
……
盘旋在村民头顶的黄泉灵根已注视古宇良久,它尝试着慢慢靠近他,却不知为何心生忌惮,不敢上前。于是纠结的在空中旋转。
突然,地面微微震荡,天华山上鸟飞兽走。
村长忙组织大家快速离开。但地面震荡得越来越厉害,村民们根本站立不稳,只得放下背篓,蹲下身子,双手撑地。
妇人们开始惊慌,“地震了,地震了。”
村长大吼道:“地震了,大家都在这里避难。等大地之神平息怒火,再出山。”
古林军在慌乱中寻找着书兰的身影,却发现古宇正拉着她的手。顿时,火冒三丈,快步穿过人群,一掌推开古宇,搂着书兰,关切道:“别怕,有我。”
古宇身子单薄,根本经不住古林军全力一推,踉跄倒地。他斜躺地面,怒道:“古林军,你就是个疯子。”
古林军根本未理他,扶着书兰坐到地面,叮嘱道:“书兰,现在不能出去了。这儿是开阔地,最安全。”
惊魂未定的书兰推开古林军搭在自己肩头的双手,看了眼不远处的古宇,苦涩道:“军哥,古宇只是小孩子,以后别欺负他,行吗?”
古林军横眉瞪眼的望着古书兰,狠道:“你是我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碰你。”
古宇一听,左手捂着胸口,忍痛起身上前。突然,他左手一把抓着古林军的衣领,右手握拳,重重的打在古林军的脸上。
古林军根本没回过神,便被打得脸上横肉颤动。不过他是武修,且个子高大魁梧,古宇这花拳绣腿的一拳,根本无关痛痒。但是,却关系着他的颜面。
他站住脚,上前一步,一把拎起比自己矮整整一个头的古宇,冷笑道:“古宇,你今天想怎么死?”
手无缚鸡之力的古宇蔑视道:“你若敢当众打我,看你以后怎么服众!”
古林军气得咬牙切齿,思虑再三,最后松开了手。
古宇瘫软的落在书兰身旁,心中侥幸道:“幸好古林军还有忌惮,否则今天就惨了。”
书兰关切的问:“古宇,你伤得重不?”
灰头土脸的古宇摇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又吐出口殷红。
这时,黄泉灵根突然俯冲向古宇,可就在它快要抵达古宇眉间时,地面强烈一震,村民们身形不稳,都顺势趴在地上。
恰巧,书兰倚在古宇肩头,而黄泉灵根歪打正着落入她的眉心。她只觉眉心一丝冰凉,抬手擦拭,可手指还未靠近额头,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黄泉灵根进入书兰眉心后,顿感不妙,彷徨失措的想逃遁而出,却被她体内的某种神秘力量牢牢封印,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