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谁都没有开口。
“怎么着，你们这是拒不悔改啊，后果很严重，知道吗？”民警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们没做错什么啊？”周冬冬小声嘀咕着。
“还嘴硬，我问你们，那天，在学校门口，你们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不是我们先动手的。”李然接口说道。
“打架还有理了是不是？不管是不是先动手，打架就违法了，知道吗？”
李然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审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派出所所长走了进来，他跟那个中年民警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就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成峰很着急地问道。
“怎么？你不记得啦。”周冬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头有点儿晕，记不清了。”
“完了，完了，你脑袋肯定是被那些人打坏了，回去好好检查一下吧。”
“别废话，到底怎么回事。”成峰有点儿不耐烦。
“那天下午，我们刚放学，”李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刚出学校大门，看见几个小痞子正在调戏我们班的一个女同学，我上去说了几句，他们就动上手了。”
“那后来呢？”
“后来，你和周冬冬上去拉架，也都被锤了啊。”
“啊？就这事儿。”成峰好像也记起来了，他们三个人好像是和那几个小痞子撕巴了一阵子。
几个人正说着，审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派出所所长进来说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一起来到大厅，只见几个人的家长和学校的卢校长都来了。
所长对他们几个说：“你们校长说，那天确实不怪你们，是那几个人先惹的事，我们已经派人去抓了。”
几个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被拘留，要是留下案底可就麻烦了。
“以后遇到事要报警，不要强出头，再怎么样也不要打架，知道吗？”
“那哪叫打架啊，明明是挨揍好嘛。”成峰肚子里暗自嘀咕着。
回去的路上，周冬冬和成峰走在一起，他小声问道：“你和陆晓雨最近是怎么回事啊？”
陆晓雨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坐在成峰前面，高二的时候，全校都在传他俩的事情。
那一阵他们的关系特别好，无话不说，两人也知道那些传言，只是不想去理会。
那个年代不像三十年后，大家普遍还是很保守，他们只是喜欢在一起聊天，连彼此的手都没有碰过。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他们之间忽然就变得淡漠了，说不清到底因为什么。
两人都故意疏远了对方，保持着距离，有时还会刻意地回避。
成峰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对面相遇，他主动和陆晓雨打招呼，她竟然低着头，擦身而过。
他很想拉住她问个究竟，最终还是放弃了，就算问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女孩子的心事永远是个迷。
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保持着这种微妙的状态。
成峰记得陆晓雨说过，想去北京上大学，此时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北京的大学，到时候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成峰没有回答他，几个人分手后，成峰沿着路边走着，想起了他的妹妹。
那个年代，一个家庭有两三个小孩都很正常，计划生育没有影响到他们这一批人。
曾经他也有一个妹妹，三岁的时候，母亲没留神，妹妹一个人跑到了公路上，被一辆卡车撞死了。
从那以后，妈妈的脾气变得古怪，总是抱怨个不停，成峰知道，她那时很自责，责怪自己没有照看好妹妹。
“要是早重生十年就好了，我就可以照看好妹妹了。”成峰也一直会想起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
后来父母也没有再生，成峰成了那时候并不常见的独生子女。
北风夹带着小雪，灌进他的衣领，成峰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总算暖和了些。
他正往前走着，一间录像厅的门打开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成峰看了那人一眼，跟他差不多的年纪，是他初中时的同学，名字叫何大伟，他还有个弟弟叫何小伟，比他小两岁。
何大伟初中毕业后，没有上高中，他家里在镇上开了一个录像厅，他平时就在录像厅里卖票。
“成峰，来啊，今天有新片子。”何大伟站在门口对他说道。
成峰看了一眼立在录像厅门口的牌子。
《笑傲江湖》主演：许冠杰 叶童
《赌圣》主演：周星驰 吴孟达
《天若有情》主演：刘德华 吴倩莲
成峰会心地笑了笑，“我早看过了，我还有事儿，先回家了。”
“不可能啊，今天早上才到的录像带，还没开始放呢。”何大伟看着成峰的背影，一脸的不解。
那一年星爷刚刚崛起，达叔也正值壮年，华仔正在耍帅，成龙也还没有变老，多么美好的年代！
“有时间得再把这些片子好好看一遍，三十年后那些明星演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成峰一脚将路上的一块冰踢出好远。
他回到家，坐在桌前，拿起一支铅笔，插进一盘空白磁带的孔里，转了几圈，“嗯，这个技术还没生疏哈。”
他拿起一盘磁带，走到客厅，将磁带插进收录机的磁带仓，按下播放键，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 …”
悠扬的旋律加上童安格磁性的嗓音，让成峰放松了心情。
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听音乐了，他斜靠在沙发上，舒展了四肢，抬头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的一角，有一坨黄色的印迹，应该是屋顶有些漏水，留下了不规则的图案，像是抽象派的画作。
成峰闭上眼睛，轻缓的歌声在房间里流淌。
“欸，对了！”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大的目标不能一下子实现，那就先完成一个简单点儿的。”
先买一个随身听，日本进口的！爱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