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征听到颜岁柠的话后,脸色狰狞。
作为颜家家主,他是绝对的权威,在颜家没有人敢挑衅他,这个草包女儿,更是不允许。
他猛然抬起手掌,当着众人的面要往颜岁柠脸上招呼,几乎同一时间,颜岁柠本能的后退一步,颜征打了个空。
四目相对,一只乌鸦飞过,后面还带着点点点。
气急败坏又抬起手,只不过还没扇下去就被老夫人喝住了。
“住手!你这是作甚,从小到大,你没抱过她一次,没看过她一回,没喂过她吃一次饭,生辰更是没送过她一次礼物。
怎么?如今她推了一下雅乐,你就要打她一次又一次吗?
雅乐是你的女儿,可岁岁,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你若从小有教育过她一次,哪怕一次,今天你打了她巴掌,我断不会说什么。”
老夫人气的拿着拐杖砸着地,气急攻心一下跌坐在太师椅上。
颜岁柠赶忙跑到老夫人旁边替她顺着心口,不禁为原主感到悲哀。
虽为嫡女,却从未受到一天的父爱,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知道当小小的颜岁柠躲在雪姨身后,悄悄探出头看着颜雅乐被父亲高高抱起,柳如玉站在一旁温婉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更为讽刺的是颜征当初娶原主娘亲的时候许诺过终身不纳妾,而她却排行第七。
你品,你细品。
“祖母您先回去休息,我给她们道歉就是了。”
说完对着蓉姑说:“劳烦蓉姑扶祖母回去休息,舟车劳顿的,不要累到祖母。”
蓉姑看了一眼颜岁柠,在心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奴婢这就扶老夫人回去歇了。”
老夫人走到门口时对颜征无奈地说道:“阿征呐,岁岁纵然有错,但娘希望你看在岁岁也是你嫡女的这个份上,也多关心一下她吧。”
她故意把嫡女俩个
老夫人向简予书作揖告退,目送祖母离去,颜岁柠面无表情的看着颜征缓缓开口,“对不起!”
“什么?”颜征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认错。
只见她走近一步与颜征对视着,“是颜岁柠对不起颜雅乐,不该推搡她,对不起爹,丢了颜府的脸,更对不起……娘,辜负她对我的期望。”
听到颜岁柠提起娘,颜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一分。
柳如玉看到颜征有所动容,怕他被颜岁柠这几句话还有老夫人刚刚的谴责,会就此放过那小贱人,所以她赶忙开口,“岁岁,只要你真心实意认错,就不会辜负为娘我这一番苦心。”
柳如玉知道她说的娘是指月思柔,因为从小到大她就一直与她作对,从没认过她的身份。
“哼!为娘?你不过就是一介青楼女子,怎配与我娘相提并论,你今日的地位不过是我娘施舍给你的,脸比城墙厚……”她的话犹如一把古琴被弹得过急的弦儿,突然崩断,话突然被迫停住。
“住嘴!”一个巴掌猛然落在那张瓷白的小脸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向旁边倒去。
她踉跄几步头撞到了桌角,“咚”的一声,看着都胆战心惊,可颜征却不担心,显然还在气头上。
毕竟是娇滴滴从小在蜜罐长大的,不小心嗑一下撞一下都有淤青,上次撞到石头那一边额头还未好,今日就换边接着受伤,可谓是祸不单行啊。
她用手抹了一下嘴边的血,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这家伙可是一点尊严不给她留啊。
而她也没想到这巴掌是把她往死里打,够狠。
在场的人全都被颜征的这巴掌惊到了,颜府嫡出小姐被打,这传出去以后颜岁柠出门都会被人指点,更别说以后她在颜府又有多少人看她不起。
颜雅乐立马上前拉住颜征的手,“爹爹,你这是作甚?七妹妹年纪小才会对娘出言不逊,她也是想起月夫人才会如此,娘为人大度,不会与七妹妹一般见识,你这般做,怕是寒了她的心呐,爹爹。”
颜雅乐哭的梨花带雨的,泪珠雨似的不断往下砸,看得在场的人那叫一个心疼,不知情地还以为颜雅乐被欺负了。
而真正的受害人瘫坐在地上看着这浓厚的父女情深,额头上的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颜岁柠用衣袖随意的擦了一下。戏还没结束,她可不能太过狼狈。
简予书眼帘微微抬起看向颜岁柠,手指微微摩挲着腰间冰凉的玉佩。
柳如玉听到颜雅乐一说立马附和道:“是啊,老爷,岁岁尚小,妾身不碍事的,你就饶了岁岁吧,老爷!”
颜征本来打完之后有些许后悔,但听到颜雅乐和柳如玉一说,火气就又上来了,指着颜岁柠狠狠地说:“年纪尚小?她不过就比雅儿小两岁,可你们看她做的事,
蛮横无理,你们为她求情,她反过来咬你们一口,我颜征怎会生出她这么一个白眼狼!”
世界就是如此,人们喜欢的人都觉得她纯洁又温柔,无辜且淑女,而她是恶毒又愚蠢,罪恶且污秽,怎敢奢求别人站出来真心实意为她求情。
颜岁柠扶着桌子艰难的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发丝与服饰,不屑说道:“爹这话未免有点可笑,我与你从小到大说的话合起来都没几句,这会倒是了解我。”
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娘,她叫月思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漂亮的人。她柳如玉一辈子都是当姨娘的命,在我心中她连给我娘提鞋的资格都不配,就算娘亡故了,可她终究没资格让我叫她一声娘,因为她不配。”
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很苍凉。
众人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褪去了平日夸张的妆容,收起了平日伤人的獠牙,苍白的小脸顶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笑着笑着那泪从眼中流出,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
那巴掌就像一股外力,把一个完好无损的陶瓷娃娃打落在地,摔碎了她身体的一小部分,而陶瓷娃娃慢慢地从地上捡起碎片把它们重新沾回自己的身上,只是就算粘好了,那裂痕却是永远存在着。
“可怜我那娘亲,本是天之骄女,才华横溢,温柔淑良,奈何错信那一生永不纳妾的谎言,错信负心人,葬送了自己的一生,现如今她最宝贝的女儿却被那鸠占鹊巢上不了台面的小妾欺负,你们说这算不算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之一了。”
这几句话对颜征来说字字带着刀刃,仿佛要将他那层面具生生剥下来。
倒是那些下人脸上出现一丝惊讶的神情,他们竟然不知道今天还能现场吃到一个这么大的瓜。
她轻嗤一声,打她脸是吧,那她就在众人面前撕碎他伪君子的面具,来啊,谁怕谁。
“你!孽女!”颜征气的又是抬起手要打,颜岁柠这次没躲,直接把脸凑上去“打吧,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打死正好随了你们一家三口的愿,但你要是想让我跟柳如玉道歉,不好意思,我不会。”
颜征的脸色复杂,一阵青一阵白,举着的手却迟迟没打下去。
这些话戳中他这些年的痛处,让他几乎忘记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刚开始处处为他着想,琴瑟和鸣。
他不明白,是她自己一年内迟迟未有子嗣,他不过只是要为颜家延续香火,也应允她小妾诞下的第一个孩子记在她名下,她也省去了生子之痛。
可她却一点不为他着想,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根本没考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