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口传来骚动。
兵器击打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慌乱的脚步声急促的传了过来,一个官兵小跑了过来,“皇上,有人闯进牢里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打斗声终于停止。
一身黑衣的少年,目光沉沉的看向这边,他眸中一片冰冷,缓步的走了过来。
南宫翎一脚踹在那半跪在地,呆愣着看过去的侍卫,怒声道:“发什么呆,还不去抓住他!”
众人这才回神,急急地冲了出去。
视线中一片晃动的影子,似乎是有人在打斗,嗡嗡的声音在慕容卿耳畔响起,她只能隐约听到些许声音。
黑衣男人的目光穿越人群看向了那没有一丝好皮的慕容清,呆呆地道:“将军。”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门外冲进了一大批人,牢牢地将他围住,面露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那个侍卫?”南宫翎冷笑一声,揽着手里的慕容雪,面上不以为意。
“皇上,此人凶悍异常,还是莫要靠近,”领头的官兵低声劝道。
南宫翎没理他,兴致的拍起了手,嗤笑一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折磨都没让你死。”
江惑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将军与你成婚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这种近乎谋逆的话语让南宫翎一下沉了眸子,他狞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朕的东西就算死了也是朕的。”
江惑目光一下凶狠了起来,他忍不住咬紧了牙道:“将军是天下人的将军,你无权主宰她的生死。”
慕容卿抬头,低低的喘息着看了过去,飞速消逝的生机让她眸光涣散,几近昏迷。
“还不动手,等什么呢?”南宫翎怒骂着,眉眼满是阴霾,他抿着唇看着那迅速提剑的少年。
少年沉着眸子,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
他无视敌人的刀剑,一次次的出手格挡,脚步坚定地往前迈,目光死死地看着那被绑在刑架上,满身血迹的女人。
救她,要救她。
划破血肉的声音带着些嘶哑的嚎叫声,江惑咬牙,身形飞快移动,直冲南宫翎而去。
“皇上!”伴着一声惊呼声,冰冷的剑刃架在了南宫翎的脖子上,慕容雪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给一辆马车给我,让我带将军走。”
南宫翎贵为太子,打斗之事向来是由手下之人动手,虽作为皇子之时学了些许武功,但终究是未曾遇到过这种场面。
南宫翎眸子阴沉,怒声道:“还不快去。”
众人惊魂未定,急急忙忙地使唤了一人出去准备马车,唯恐慢了半分,就让这位即位两年的新帝丢了性命。
“把将军的绳索解开,”江惑手中的剑近了几分,鲜红的血液立马渗了出来,南宫翎立马慌道:“快解开。”
慕容卿失血过多再加上连日里来的捆绑折磨,腿脚直发软,她依旧强撑着走近了些,江惑低声道:“将军,待会请跟好我。”
车驾准备的很快,周围的官兵目光警惕的看着两人。
“让开,”江惑沉声,押着南宫翎往外走去,时不时还分神看向四周,唯恐有人暴起,伤到步伐不稳的慕容卿。
待到慕容卿上了马车,江惑一掌打昏了南宫翎,将他推了进去,清亮的眸子扫过众人,他沉声道:“我不会杀他,可若你们追了过来,便无法保证了。”
说完他便拉绳驱车,马车瞬间往宫外驶去。
宫门的守卫皆不明所以,见宫中马车疾驰而来,正要拦住讨要令牌,就见这马车无视官兵,丝毫不作停留的直冲宫外。
“拦住他,”紧随其后的官兵们颤声道,慌不择神的牵马追了上去。
若皇上真出了事,他们的小命估计也不保了。
江惑一路驱车往外,吓得集市的行人纷纷避退,在快要经过城门口之时,他沉声道:“将军,坐稳了。”
他猛地挥动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疾驰而去。
“什么人!”
官兵们骤然看见一辆马车向着自己冲来,急忙朗声道。
马儿嘶鸣着冲了出去,砰的一下,南宫翎从马车内被丢了出来,一下砸在地上。
“快追!”城门口一片混乱,留了几人查看,其余官兵慌慌忙忙的追着马车而去。
马车渐入城外,慕容卿轻咳一声,自马车中探出身来,“你是何人派来的?”
江惑垂眸,低声道:“自己来的。”
“你……”慕容卿抬眼,有些愣愣的看着他,“我们相识吗?”
江惑低低的“嗯”了一声,“属下江惑。”
“江惑?”慕容卿喃语,脑中没有半分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皇城之中禁卫无数,又怎会轻易让两人逃脱,更何况这不过是是一场匆忙之下,孤注一掷的单枪匹马的营救。
一千来名官兵将整个落日峰牢牢围住,弓箭手半跪着身子,目光凌厉的望向两人。
江惑神色再不复之前的淡然,他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歉疚,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慕容卿。
“无碍,”慕容卿神色漠然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官兵们锋利的剑芒带着些许试探的警惕之意缓缓逼近。
慕容卿深知自己此刻的身体不过是强弩之末,与其再次被带回去日夜折磨,不如痛快一战,死的壮烈。
“怕死吗?”慕容卿轻声道,目光虚虚的望向远处,黄昏已至,金光四射,明亮的光照射进众人的瞳孔之中。
“不怕,”江惑偏头,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满脸血痕的慕容卿,他低声道:“能为将军赴死,是我的荣光。”
慕容卿轻笑一声,率先冲了过去,赤手空拳直奔一人而去,柔弱的身形带着视死如归的力量。
两人并肩作战,倒甚是快意。
“将军!”分神之际,江惑乍见那破空而来的杀招,他朝着慕容卿猛地扑了过去,为她挡住了那根箭矢。
慕容卿动作一滞,愣愣的回过头去,江惑本就受了不少伤,如今更是中了要害,当即脱力地半跪下来。
“你……”慕容卿哑声,跟着半蹲了下来,眸子里划过些许无助。
“将军,以后不要再轻信他人了,”江惑轻笑,明亮的眸子带着些许深意。
少年稚嫩清秀的面容略显苍白,眼睑下一颗细小的痣勾起了慕容卿久远的回忆。
“你,你是不是救过我,”昔日落水之际,她以为会死在那里,有一双手将她从冰冷的湖水中拉了出去,恍惚之际,她只记得救她的那人眼睛周边的痣。
而这是南宫翎没有的。
江惑勾唇轻笑,“将军,那天的湖水真的很冷啊……”
话音一落,他便没了声息。
慕容卿愣在原地,许久后低笑出声,她双手揽住江惑的腰,如玉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箭矢尾端。
“南宫翎,善恶终有报,这帝位,你注定坐不长久。”
慕容卿仰头大笑,手上用力,箭矢穿透过来,太阳彻底落下的那一刻,慕容卿低喃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