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织夏正说着话,睿欣发来了微信:我到门口了,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
我回复:女的叫织夏,南瑾大学大三学生,现在在我公司里工作,开门密码12342234。
睿欣:南瑾大学?!你确定?
我回复:是,很确定。
很快,门口传来了声响,睿欣打开了门。
她今天的装扮很低调,看起来像极了邻家小妹妹,完全符合大学生的纯真美好。
“织夏,我回来了。”她刚进屋大声呼喊。
织夏疑惑地看了看我,我小声对她说:“她叫睿欣,是你同学,我的妹妹。”
她瞬间明白了,只是感激地看了看我,也没多说,往客厅迎接睿欣去了。
“睿欣,你回来了?”
织夏上去跟睿欣打着招呼,然后将她拉到织爸的面前:“爸,这是我同学睿欣,我现在就住她家。”
织爸赶紧起身,双手握住睿欣,感激地说:“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夏夏,给你们添麻烦了。”
睿欣赶紧扶着织爸坐了下来:“叔叔客气了,我和夏夏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能来我们家住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看到她们进入了状态也没有多管,自顾自地忙活着做菜。
很快,我做好了菜,端了出去。
睿欣跟织夏和织爸聊起了自己的家境:“我家条件也不好,我继父爱赌欠下了一屁股债,我妈身体也不好,弟弟刚上大学。”
说着,她话锋一转:“还好我哥哥努力,家里的债也没多少了,我妈的身体也已经有了好转,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慢慢来,不着急,谁还没有个落魄的时候呢,叔叔你说对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睿欣的真实家境,难怪她总是嚷嚷着自己烂命一条。
她真的很拼命,每天醒来洗漱后就开始直播,除非余温有事,或者我求她,她才会出门。
“但愿如此吧~”织爸点了点头。
我估计他知道自己那个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所以没抱什么希望。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我提醒着:“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织爸吃饭很文气,细嚼慢咽,并且看起来很有修养,仅仅这一顿饭就打破了我对织夏的固有印象。
我在想,如果不是织爸生病住院,或许他们一家也能幸福和谐,至少织夏不会被逼到那样的地步。
……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已经差不多黑了。
织爸把尿素袋拿了出来,里面基本上都是织夏的衣服还有一些零食,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
织爸将零食送到了睿欣的手上:“家里穷,也买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你们别嫌弃。”
“叔叔,您可太会挑了,全是我爱吃的零食。”睿欣笑眯眯地收下了零食,并且直接打开吃了起来,偶尔分一些塞到织夏的嘴边。
织爸看着,皱的眉头也似乎舒展了不少:“喜欢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开口挽留:“还是在这休息吧,我们这还有个空房间。”
挽留是真心的,只要不让我掏钱,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
“不用了,医院里的床位是付了钱的,不回去睡浪费了。”
“……”我终究没说什么,我看出了他只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
电梯通往-1楼,织爸按下了一楼的键:“你们摁错了,一楼就行。”
我看穿了他的心思:“天色太黑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坐公交能直接到,还便宜。”
“……”我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多客气只是对他的侮辱,虽然仅仅只相处了不久,但我能感觉到他那种对贫困的坦然。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吹牛赢得一些面子,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每一句话都那么朴实无华。
电梯到达了一楼,我们送他出了小区。
织夏送织爸去公交站台。
我和睿欣远远地看着父女俩说着这什么,织爸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然后递给织夏,里面应该是钱,织夏拒绝,两父女说着什么。
“刚才我们带他参观房间的时候可能穿帮了。”睿欣轻声说道。
“怎么了?”
“整个房子里一个女生用品都没有,我解释说我刚搬出去跟男朋友住了。”
“他信了么?”
“不知道,应该信了吧。”睿欣也不太确定。
我想了想:“待会你带着她买些日常用品,再给她买些衣服,算了,女孩子东西我整不明白,你看着买吧,明天让财务一起结给你。”
“嗯。”
睿欣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嘲讽。
她是少数能理解我抠门的朋友。
……
等待的过程中,我在床上眯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手机,睿欣发来的:我忘了约好和水友直播打内战的,等我下播正好吃夜宵。
她下播应该在十点十一点左右,时间还早,但我已经没了睡意。
走出房间,黑暗的房间里一抹皎洁的月光渗透进来,织夏站在阳台处静静地发着呆,温柔的月光洒在她高挑的身材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朦胧,像是披了一层温柔的光纱。
听到我的动静后,她转过身,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我:“心情烦闷?”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也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心情烦闷:“走吧,我带你出去透透风。”
……
米氏国际酒店的天台,南瑾最高的景观点之一,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南瑾全貌。
我和织夏两个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处,双脚悬于透明的玻璃防护檐上空,整个南瑾似乎都被我们踩在脚底。
我们头顶浩瀚星河,脚踩南瑾的天空,仿佛这个艰难的世界被我们踩在脚下。
此时的天台没有南瑾大学的校花学霸,也没有星禾公司的老板。这里有的只是两个与生活搏斗而苦苦支撑,挣扎在崩溃边缘,落魄失意的两个可怜人。
她为的是生存,我为的是爱情。
或许她的愿望比我的简单一些,我需要面对的是白家的认可。
但,愿景的重量似乎没什么区别,我们都被操蛋的现实逼入绝境。
她是个很干净的人,却被逼到了在堕落与不堕落的十字街头;而我似乎也不比她体面多少。
我的勇气被现实磨灭得失去了棱角,竟然懦弱到和我最心爱的女人说分手。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织夏用睿欣在饭桌时的那句话鼓励着自己。
似乎……也在鼓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