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刚刚是说话了吗?
她尝试张了张嘴,却是依旧不能发出声音。
难道是错觉吗?
叶平乐看着亮着昏黄油灯的正屋,站起身说:“欢欢,我们去偷听吧!”
正好叶欢欢也想知道刘氏的情况,点点头。
两人又溜到正屋门前,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雨声虽然小了很多,但足以掩盖他们开门的声音,屋内的人并没有发觉。
“张叔,春娘她情况怎么样了?”叶大壮一脸着急地问。
张郎中收回把脉的手说:“感染了风寒,等下煎副驱寒退烧的药喝了就好了。”
叶大壮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张郎中继续说:“她生欢欢的时候月中操劳,身体一直没养好,这病就一直淤积体内,如今,这场风寒让病爆发出来,以后,怕是要小病大病不断了。”
叶大壮如遭雷击:“怎么会这样!”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春娘的命怕是要不保啊。”张郎中摇摇头说。
叶大壮踉跄一下,连忙拉住张郎中:“张叔,你救救春娘吧!乐乐和欢欢不能没有娘啊!”
“这病,说要治也不难,究其根本,就是身子亏空引起的。只要每日服用一片人参,减少辛劳,再吃点好东西,如此养上数月,自然就恢复了。只是这人参,怕是要好多银子。”
张郎中从药箱中拿出几包药:“这是我早就配好的药,听你说了病症,也就带过来了,正好对症,你快去煎了给你媳妇吧。”
叶大壮接过药,连连道谢:“张叔,诊费要多少?”
张郎中摆摆手:“就一点寻常草药,不值钱,你要治好她的病,多的是用钱的地方,这次就不用给了。好了,我回去了。”
叶大壮十分感激:“多谢张叔。”
“行了,快给你媳妇煎药去吧。”
叶大壮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叶平乐和叶欢欢两人站在门口。
叶欢欢看到叶大壮满脸都是水渍,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们俩孩子,怎么还不去睡觉。乐乐,进去照顾你娘,爹去煎药。”
等张郎中和叶大壮出去了,叶平乐关上房门,挡住夜雨的寒气。
叶欢欢走到床前,伸出小手碰了碰刘氏的额头,还是有点烫,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一点了。
叶平乐站在床头看着刘氏,眼眶里泪水打着转说:“欢欢,娘是不是要死了?刚刚郎中说娘的病要是治不好,就会死。”
叶欢欢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轻轻抱住叶平乐。
叶平乐蹲下反抱住叶欢欢,眼泪直流。
叶欢欢心底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来说,买人参的钱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怎么可能负担得起,刘氏真的就要这样死了吗?
可是她现在这么小,什么事也做不了,叶欢欢感到深深的无力。
叶大壮很快就把药煎好端了过来,两个孩子看着刘氏喝完药,才肯去睡觉。
由于太晚睡了,叶欢欢第二天很晚才起床。
她笨拙地翻身下床,吃力地打开房门,就见雨势稍缓,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叶平乐在灶前忙活,见叶欢欢开门出来,喊道:“欢欢,下雨了别出来,我马上就把早饭做好!”
叶欢欢用力点点头,又迈着小短腿去了正房。
推开门,刘氏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上,手中还拿着一件衣服在缝补,见叶欢欢进来,挤出个笑容:“欢欢来啦,昨晚吓到了吧,都是娘不好。”
叶欢欢关上门,想往刘氏身边靠,却被刘氏制止了。
“娘现在感染风寒了,会传染的,欢欢乖,别靠太近,好不好?”
叶欢欢乖巧地点点头,坐在了屋子中间的椅子上。
刘氏见叶欢欢如此乖巧,正想夸赞一句,却被喉咙涌上的痒意打断,剧烈咳嗽起来。
叶欢欢担忧地看着刘氏,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房门打开了,叶平乐端着一个小碗进来,走到刘氏床前,把碗递给刘氏:“娘,快喝些汤吧。”
刘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脸上因为剧烈咳嗽泛起红晕。
她接过碗看了一眼,却是疑惑地问:“乐乐,这鸡汤是哪来的?”
只见那只小碗里装着清亮的鸡汤,几块肉沉在碗底,汤面上还浮着油花。
“是张叔祖母拿来的。”叶平乐老实说。
“张叔母?她怎么会?”刘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昨晚,你爹是不是去找张郎中了?”
叶平乐点点头。
“张郎中说了啥?”
叶平乐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口。
“乐乐,你快说,娘知道,你一定会偷偷听的。”
叶平乐终于忍不住说:“他说娘以后会死,要是娘不吃人参,娘就会死,娘,我舍不得你死!”
刘氏听到这话,脸刷的白了,她挤出笑容安慰道:“你这孩子,他是在吓你呢,别怕。”
“真的?娘没在哄我?”叶平乐怀疑地问。
“怎么会,傻孩子。对了,你爹呢?”刘氏转移话题。
“爹他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是说让我照顾好妹妹和娘。”
叶大壮中午很晚了才回来,满头大汗,一身的泥水。
叶欢欢站在厨房看叶平乐洗碗,见叶大壮回来了,马上迈着小短腿,把水瓢递过去。
叶大壮扯出一个笑,接过水瓢,走到陶缸前清洗,一边洗,一边问在一旁洗碗的叶平乐:“你娘怎么样了,午饭吃了吗?”
叶平乐点点头:“吃了,但是吃了很少。”
正屋的刘氏听到动静,喊:“叶大壮,你回来了吗?进来,我有话问你。”
一被刘氏喊全名,叶大壮内心咯噔一下,马上洗涮一遍,进了正房。
叶欢欢心里担忧,悄悄抱着小白站在正房窗子下偷听。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刘氏虚弱地问。
叶大壮挠挠头:“没干啥,我能干啥。”
“你先清清你身上的泥点子再来说话。”
叶大壮坐在凳子上说:“我就是去给镇里张秀才家的田做帮工去了,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去挣钱买人参?”
心事被拆穿了,叶大壮有些心虚:“叶平乐那小子,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你别想着人参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矜贵人家,吃不起那玩意。”
叶大壮看了刘氏一眼,别开视线:“这事你别管,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叶大壮!你是不是想累死你自己!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人参!把这钱好好攒下来,给乐乐念书,给欢欢攒嫁妆不好吗?万一你把自己累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刘氏直起身子,指着叶大壮大声说。
叶大壮闻言,低垂着头,讷讷说:“春娘,你不懂,我就是怕……”
刘氏见他那样子,心中酸酸涩涩,她当初会答应嫁过来,不就是图叶大壮老实能干,稀罕自己嘛。
“大壮,我是担心你。”刘氏有些哽咽。
叶大壮双眼通红,上前抱住刘氏:“春娘,是我不好,嫁给我,你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是我没用……”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隐隐的抽泣声。
叶欢欢一边听墙角,一边捋着小白的毛。
老天爷,帮帮忙吧!
捋着捋着,叶欢欢感觉怀里的小白动了动。
叶欢欢用力托起小白,就见一块金灿灿的东西从小白嘴里掉了出来,叮的一声,掉在地上。